从来不流辛酸泪!
但愿和你长相随,生世紧相依偎。
孙少平扛着自己被褥,手里拎着那个破黄提包,回避着刺目路灯光,顺着黑暗墙根,又返回到大桥头。这大桥无形中已经成他“家”。现在,揽活人大部分都离开这里,街头人行道被小摊贩们占据。
他走到桥中央,伏在水泥桥栏杆上,望着满河流泻灯火,心绪象团乱麻。他现在集中精力考虑他到什地方去度过这个夜晚。
他突然想起,离家时父亲曾告诉过他,黄原城有他舅个叔叔儿子,住在北关阳沟大队,有什事可以去找他。尽管这亲戚关系很远,但总算还能扯上点,比找纯粹生人要强。要不要去找这位远亲舅舅呢?
旅社——他身上带着哥哥给十五块钱。旅社很容易找。东关街巷白灰墙上,到处划着去各种旅社路线箭头,纷乱地指向东面梧桐山下层层叠叠房屋深处。
但他舍不得花钱。
他想到车站候车室。是呀,那里有长木栏椅子,睡觉蛮好!
他于是就提起那点行李,重新返回到长途汽车站。
他在候车室门口被位戴红袖标值勤老头拦挡住。这里不让住宿!
但少平想,他人生路不熟,得边走边打听,赶天明都不定能找见这家亲戚。
他简直走投无路。现在才是古历四月初,天气仍然不暖和;尤其是夜间,还相当冷。
要不,他可以到周围山野里去度过这夜,街头上更不能过夜。万让警察带走,会急忙说不下个明白。而这城里熟人他又不愿意去找碍…他猛然想起个半生不熟人:贾冰。
是,或许可以去找他?贾老师是个诗人,说不定他会更理解人,而不至于笑话他处境。他那年来黄原讲故事。和晓霞块跟着当时县文化馆杜馆长,应邀去贾老师家吃过顿饭。记得他们家有好几孔窑洞。说不定能在那里凑合几个晚上呢!只要晚上有个住处,白天他就可以到大桥头来找活;只要找下活干,起码吃住就有着落。
这想时候,孙少平已
唉,不让住也是有道理。如果这里可以过夜,那揽工汉把这地方挤不破才怪哩!
他碰鼻子灰,只好离开。
现在,他又重新踯躅在东关街道上。夜幕下城市看起来比昼间更为壮丽;辉煌灯火勾勒出五光十色景象,令人眩目。大街上,年轻男女们拉着手,愉快地说笑着,纷纷向电影院走去。旁边座灯火通明家属楼上,不知哪个窗口飘出录音机播放音乐,位女歌唱家正柔声曼气地唱着——你是朵向日葵,遍体金黄比花美。
吐露芬芳为谁,你又为谁百折不回?
笑得是那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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