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天天过,医院住久,隐约像回到作为住院医生时候,每天呼吸空气总有消毒水味道,外面救护车声音总是刚歇又起。
九月末上海派悲秋模样,好在有国庆长假可盼,连日雨天也就没有那可憎。
七十多年前上海,战事愈惨烈,码头车站连遭轰炸,内迁之路越发难走,但为免工厂资敌,仍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盛清让频繁奔波于码头和市郊工厂,琐务缠身,早在几天前某个深夜,宗瑛担心他往返路远耽误工夫,便讲:“你不必天天过来,在医院十分安全。”
果然,那晚之后,宗瑛就再没有见过他,只有床头柜上用旧报纸包向日葵花,始终都很新鲜。
解释说:“就上去警告她下,不要老是来烦你。”
她脸色因为长期熬夜看起来片黯淡,头发更油腻,宗瑛抬头看她半天,最后讲:“选青,谢谢。”
“干嘛突然这样见外?怪吓人。”薛选青说着走到床旁,按灭灯,伸手拿过不锈钢热水壶,取纸杯倒满满杯,边喝水边道:“他们嘴脸也太难看,不是自己东西也惦记,尤其那个大姑,操心那多干什?她自己小孩不理她,就来烦别人家,什人啊这是。”
抱怨完,水也饮尽,薛选青搁下纸杯:“真是可气。”说完手机突然来电,她快步走出去接电话:“对,那个案子是在跟……”
经薛选青这提,宗瑛想起严曼去世后他们争夺遗产嘴脸,“不是自己东西也惦记”这种情形,她原来早就见识过。
是日清晨,来送药早班护士看着床头柜上花说:“你这个向日葵不插水里也不会枯呀。”
旁边个实习医生立刻讲:“哪里不枯啊,那个老派先生每天半夜都要来换,有时候三点钟,有时候四五点钟,送完还总要到诊室去问问情况,光亲自遇到就有三次。”
宗瑛仰头吞药,看向那个实习医生:“问完就走吗?”
“对,感觉好像每次都很匆忙,你不晓得呀?也难怪,他来时候你都已经睡着。”实习医生讲完又八卦道,“他是你什人呀?”
宗瑛伸手拿过那支向日葵,打开
如果那时是深感厌恶,那现在也只剩寒心。
薛选青挂电话折回来,临走前快语道:“有点活要干,去去就回,你这段时间就当休假补觉,放宽心休息,再有人来烦你,就去揍他。”
她事情紧急,却还不忘宽慰宗瑛。这世上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过路朋友多是,真心为你考虑、盼你好人却寥寥无几。
宗瑛很珍惜如此缘分,见她关上门,默不作声看会,随后视线又移向案头支开得正好向日葵——
是盛清让昨晚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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