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伦恼火地摘下唇边话筒和耳机,把它们和录音机一起放在工具箱里,扣上锁扣。
“你为什么一见我就来气呢?”诺依问道。她露着胳膊和肩膀,修长的美腿散发出冷冷的光芒。
他说:“我没生气。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此时此刻他觉得这句话完全是真心的。
她说:“你还在工作?肯定是的,你肯定很累了。”
“你在这儿,我就没法工作。”他,bao躁地说。
毫不差。甚至可以说更好。
愚蠢的小姑娘!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反射投影前,镜中人回望着他,眉毛皱成一团。
他放松眉头,心想,我一点都不帅。眼睛太小,耳朵太尖,脸太大。
他以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要是能英俊点就好了。
“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你整晚都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尽可能不跟任何人说话。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演讲。”他等她自动离开。
不过她说:“我给你又带了点东西喝。聚会上你喝了一杯似乎很享受,明显没喝够。你今晚还要加班,就更该多喝一点了。”
他注意到她身后的小机器人侍者,沿着顺滑的力场轨道飘走了。
他当晚吃得很克制,仅从各种餐盘里拣出一点点来吃。这些食物在他当年的观测报告里都出现过,但他向来都很自律,很少真的去吃(为了研究而尝一点点不算)。虽然与他的信念不符,但那些东西真的很好吃。另一件挑战他信念的东西是一种淡绿色的泡沫薄荷香味饮料
深夜,哈伦给自己搜集到的谈话资料加上注释,趁脑海中一切仍记忆犹新的时候。
像往常一样,在这种场合中他用了55世纪生产的分子录音机。从外形上看,它就是个长度四英寸、直径半英寸的毫无特色的细圆柱体。从颜色上看,它呈现出一种昏暗的深褐色。它很容易藏在袖子里、口袋里或者衣服衬里中,全看你穿什么衣服,也可以挂在腰带上、纽扣或者手环上。
不管把它藏在哪儿,它都可以在三个分子能量层上记录语言,每一层能容纳两千万单词。圆柱的一头连在翻译器上,然后直连哈伦的耳机,另一头通过力场连在他唇边的话筒上,哈伦可以同时边听边说。
现在那场“聚会”的所有声音,都在他的耳边重放;他一边听,一边说,把自己的声音记录在第二条音轨上,与正在放送的聚会录音主音轨保持同步,但互不干扰。在第二音轨上,他描述了自己的感受,讲述事件意义,指出事物相互之间的关系。最后,他还用分子录音机撰写报告。他最后要上交的不是单纯的原始录音,而是带注释的加工版。
诺依·兰本特走了进来。她无声无息,没有敲门或者以其他方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