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
丹珏大笑起来。世上儿子都这样,母亲生出他们之后最好入庵为尼,连自己父亲都碰不得她们;父亲碰碰都要碰脏她们。
“伊不记得老头子不要紧,连你老婆你女儿都不记得!问那个小妹妹是谁。”丹珏还是忍不住地笑。
后来次,丹琼打来个越洋电话,切就更清楚。婉喻客气地敷衍着大女儿,回答丹琼所有提问都是:“蛮好。”“身体怎样?”“蛮好。”“胃口好吧?”“蛮好。”接下去,睡眠、上海天气、孙女孙子,切都是“蛮好”。电话挂断,她问丹珏:“这个女是啥人?客气来!”丹珏告诉母亲,那个女就是丹琼啊。婉喻慢慢垂下眼睛,研究自己双手。好阵她抬起头来说:“丹琼是啥人?”丹珏告诉她,丹琼是她婉喻嫡亲大女儿,每两个月打个越洋电话来。婉喻微微笑说:“那倒蛮好。”丹珏不知道她是说越洋电话蛮好,还是不期然得到个额外女儿蛮好。
锦江饭店大团圆之后,陆焉识第二天就如约来。婉喻在厨房里摘菜,丹珏正要上班去,见老头子来便打算在家里耽搁会儿再走。丹珏解自己。她表面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恰是因为自己心太软,心太软人快乐是不容易,别人伤害她或她伤害别人都让她在心里病场。多年前她在电话里对父亲用英文说那番话,让父亲“顾念”些,那番话成她内心慢性病,回想起来就病发。她宁可上班迟到,也要在老头子和老太太之间和和稀泥,尽量帮母亲遮掩下她病态忘却。她怕母亲失忆症不仅会伤害父亲,也会伤害母亲自己――个人认识到自己连最亲人都记不得,会很伤痛。
丹珏大大咧咧地为父亲倒茶,用鼓励孩子语言,鼓励婉喻跟焉识讲话,鼓励她告诉焉识,她很高兴他来看她。丹珏提升为研究室主任,上班下班时间上不必那死板。她到自己卧室去,给研究室打个电话,请个下属代她布置当天工作。她放下电话,见父亲站在门口,食指搁在门上,姿态那怯生生,似乎在担心,敲开这个门后果是什。
丹珏刚要以她假象大大咧咧请他进来,他却飞快地把那根敲门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声。丹珏不能不把老头子系列动作和“鬼祟”这个词联想起来。他走进来,尽量用最不起眼动作把丹珏房间布置尽收眼底。
“你、你……姆妈不认识。”他说。语气、表情都很中性,猜不出他是否为此感到受伤。
丹珏笑笑:“有时候她会这样。没关系,你跟她讲讲过去事情,拿出两件过去东西给她看看,她会想起来。”她安慰父亲,很像在两位小朋友之间做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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