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巴歪歪,腮上肌肉抽抽,脸上出现类似冷笑表情,但她目光丝毫没有游移,依然盯着那棵树。
先是看到树干上有四团黑乎乎、绿油油东西,仔细看,那是些蠕动着苍蝇,是那种最令人恶心绿头苍蝇。再仔细看,认出那三个大字和三个惊叹号。嗅到血腥味,阵晕眩,眼前发黑,几乎跌倒,想最可怕事情大概已经发生。她杀她,用她血,写这条标语。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问她:
“你把她怎样?”
“没把她怎样,”她连踢两脚树干,苍蝇被惊飞起,发出令人恐惧“嗡嗡”声,她举起那用伤湿止痛膏缠住食指,对说,“这是血,用血
上窗户,外边事情暂时与无关。不是个好干部,关心个人问题胜过关心民生疾苦,甚至对这样非法请愿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烂摊子自有庞抗美他们收拾。抓起电话,打往新华书店,无人接听。打往自家,电话通,是儿子。满腹怒气顿时消半,尽量平静地说:
“开放,让你妈接电话。”
“爸爸,你跟妈闹什?”儿子不满地问。
“没什,”说,“你让她接电话吧。”
“她不在,狗也没去接,”儿子说,“她饭也不做,只给留张条子。”
“什条子?”
“念给你听,”儿子说,“‘开放,自己弄点吃吧,如果你爸爸来电话,让他到人民大道‘红’牌辣椒酱找’,什意思?”
没对儿子解释,儿子,暂时无法对你解释。扔下话筒,扫眼办公桌上牛胯骨,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应该带点什,但想不起应该带什。匆匆跑下楼,见大门口片混乱,人挤成个蛋,辛辣气味刺鼻扎眼,咳嗽声咒骂声尖叫声混成片。这里混乱接近尾声,而那边混乱即将开始。捂着鼻子,绕到办公楼后,从东北角小门出去,沿着后街,直往东跑,到电影院旁边皮匠胡同,拐弯向南,直插人民大街。皮匠胡同两侧那些心神不安修鞋匠们,定把蓝副县长仓惶奔命与z.府门前骚乱联系在起。县城人民,可能有不认识庞抗美,但没人不认识。
在人民大道这边,就看到她,也看到蹲在她身后狗,你这个狗杂种!大道上乱纷纷奔逃着群众,交通规则全部废除,各种车辆与人群混杂在起,喇叭声震耳欲聋。像小孩子跳方格样,蹦蹦跳跳地过马路。有人注意到,多数人没注意到。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她眼睛直盯着那棵树,你这个狗杂种,直直地盯着,狗眼里片荒凉。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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