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金童泪水滴落在碗中,说:“不,娘,不嫌。”
他呼噜呼噜地,只用几秒种时间,便把那碗生面粥喝光。他感到口腔里有股血腥味道,他知道那是母亲胃里和喉咙里呕出来血。
“娘,你怎能想出这种办法?”上官金童注视着母亲花白、在静止时候微微颤抖头,痛苦地问。
母亲说:“刚开始,都往袜筒子里装,出门被搜出来,被人家像狗样地羞辱。
后来,大家就吃。有次回家呕,呕在院子里,下大雨,没收拾,早晨看到
过道里像纸壳人样,僵硬地扑进来。他叫声娘,委屈泪水汹涌地流出来。母亲似乎吃惊,但却没说话。她用手捂着嘴巴,跑到杏树下那个盛满清水大木盆边,扑地跪下,双手扶住盆沿,脖子抻直,嘴巴张开,哇哇地呕吐着,股很干燥豌豆,哗啦啦地倾泻到木盆里,砸出盆扑扑簌簌水声。她歇息几分钟,抬起头,用满是眼泪眼睛,看着儿子,说半句含混不清话,立即又垂下头去呕吐。后来吐出豌豆与粘稠胃液混在起,团团地往木盆里跌落。终于吐完,她把手伸进盆里,从水中抄起那些豌豆看下,脸上显出满意神情。这时她才走到儿子身边,把儿子高大软弱身体抱住。“儿,你怎去就不回还呢?只隔着十里路啊!”母亲用责备口气说着。但她随即就说,“你走后不久,娘就谋到个差事,公社里办个磨房,就是司马家风磨房,把上边破风车都拆,用人推磨,娘托杜文斗面子进去,推天给半斤红薯干,要不是谋这差事,你就见不到娘,连鹦鹉也就见不到。”
官金童这才知道,鸟儿韩儿子名叫鹦鹉。他在吊篮里呜呜哇哇地哭着。
“你去抱出来他吧,娘做饭给你们吃。”
母亲把木盆中豌豆用清水淘洗几遍,盛在个碗里。竟然有满满碗。母亲感到他诧异,就说:“儿啊,娘这是被逼出来,你不要耻笑娘……
娘这辈子,犯千错万错,还是第次偷人家东西……“
他把自己毛茸茸大头搁在母亲肩膀上,痛苦地说:“娘,别说……这不是偷,还有许多事情,比偷要可耻百倍……”
母亲从炕洞里拖出个蒜臼子,把那些豌豆捣成碎面儿,用凉水调和成糊状,递给上官金童碗,说:“孩子,吃吧,不敢动烟火,动烟火,干部们就来查,查出来可就不得。”
上官金童捧着碗,喉咙发哽。
母亲用个被咬得坑坑洼洼小木勺,喂着鹦鹉韩。鹦鹉韩规规矩矩地坐主小凳子上,香甜地吃着。
“嫌脏?”母亲望着儿子,抱歉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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