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鹭瞬间哑然,这人有股气韵,和石阶上那队气势汹汹净军无关,和铜盘里那堆高高搭起银子也无关,不是位高权重霸气,而是沉淀到骨子里从容。
这是廖吉祥吗?谢鹭诧异,和郑铣太不样,郑铣浑身透着奢靡煊赫人间烟火,他却冷冷清清,若不是鬼,便是仙。
个大个子弯腰去托廖吉祥手,谢鹭认得,是亦失哈,他小心翼翼把姓廖从蒲团上挽起来,这位大珰是真瘦削,那挺拔蕴藉样子本该是竿竹、支枪,可稍迈步,便叫人失望——他走起路来脚深脚浅,是个跛子。
“督公!”所有穿白宦官都跪倒,跪得很低很齐,训练有素步调不是织造太监该有,比镇守
甚至惊恐地往后退,大雄宝殿上“咚”地响,下头人吓跳,全循声往上看,原来是阮钿拍上门出来,他瞧见这阵仗,噗嗤乐:“大家伙动,以为什事儿呢,”他咯咯笑得张狂,“原来是屠千户!”
他原地蹲下去,在最高那级石阶上无赖地摇晃,“张彩,人家就带那点儿人,你这玩……好意思?”
他话说是张彩,难堪却是屠钥,没有比这更驳面子,他青着脸退后,刚退进人群,后头又有人大剌剌地呵斥:“前头让开!”
他转头看,队白衣宦官托着戗金铜盘鱼贯上来,每盘上都是十两锭纹银摞成供奉塔,带队是金棠,从屠钥身边蹭过去时,他倾着头,对丹凤眼水灵灵,里头有少许讥笑意思:“屠大人,”他瞧瞧他空空两手,“你也来供养?”
屠钥脸唰地红,他没带什来,只带五张百两银票,郑铣每年香火钱是他孝敬,五百两已是尽心意。
“维那,”金棠敬称那管事和尚,“请屠大人去常用禅堂,找几个会说话好孩子陪着,吃杯热茶。”
他这是好话,话里却不是好意,屠钥脸青阵白阵,咬牙,拂袖便走,这时候香客里贸然有人嚷出句:“那盘上托不是银子,是老百姓矮梨树!”
屠钥陡地站住,在场人和他样,都瞠目结舌,屠钥转身去看,众人侧目盯着个青年,高个子,斯文面孔,是北京来谢鹭。
谢鹭神色坦然,旁边屈凤却吓坏,甚至不敢伸手拉拉他,石阶顶上,阮钿大张着嘴,缓缓站起来,正要放几句狠话,门里传出把纤细得近乎缥缈声音,冷冷说道:“开门。”
诵经声停,朱红柳叶格殿门单开扇,阳光投进晦暗大雄宝殿,照亮佛前块方寸之地,那里附身跪着个人,窄袖白袍,扭头看着殿外,头上是熠熠金灯香火,和释迦牟尼佛不动不破慈悲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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