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锄,”屈凤也背过身,“跟你说句心里话,那地方,这辈子不想进第二回。”
屋里静。
“那……”良久,谢鹭才说,“你借样东西。”
屠钥亲自领着谢鹭往大狱深处走,手里提着油灯,忽明忽暗灯火中,他回头
屈凤蓦地觉得心尖上疼,他捂住胸口,忽然想起那句话:太监性子最难拿,但若是拿得着,对他们心思,却是头也可割与你,乃至替你出死力……他目光闪烁,金棠确是要替他去死。
“金棠……不是寻常宦官,”他躲着谢鹭锋芒,怯懦地说,“他不甘与阉党同流合污,为江山社稷挺身而出,是宦官中翘楚……”
“够!”谢鹭愤而瞪着他,瞪得眼白都红,“你明知道他不是为什江山社稷,他是为你!”
这话好像把个千金担子压在屈凤身上,他不敢接:“为、为?”他张皇,激愤地也站起来,“你是不知道他存着什污糟念头!”
“污糟?”谢鹭梗着脖子质问:“能比你忘恩负义还污糟!”
情态,真是胜似兄弟,俨然夫妻。
下人把谢鹭请进书斋,等好久,屈凤才来,来,也没句寒暄话,木然地往他身边坐,口接口地灌茶。
谢鹭看他头上裹着净布,布底下透出殷红血迹,皱着眉问:“怎?”
过会儿,屈凤才说:“屠钥来得凶,急着找地方躲,撞伤头。”
谢鹭不知道说他什好,还是开门见山:“你该去趟西衙门。”
“他要跟亲热!”屈凤嗓子喊出来,喊完脸就涨红。
谢鹭震惊,慌乱地别开脸,气势跟着落千丈,看他理亏,屈凤来劲头:“龙阳断袖,脏到不知道哪里去,何况还是个阉人!”
这话刺伤谢鹭,他攥着拳头争辩:“阉人怎,阉人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活得像个人!”
“不能!”屈凤斩钉截铁,“阉人就是狗、是猫、是奴才,身子都不全还谈什做人,”他泄愤地说,“不如死!”
不如死。谢鹭心凉,屈凤是不可能跟他去,他转身要走,临走却不死心,低声下气地问:“你送送他,哪怕是看眼呢?”
听到那三个字,屈凤明显抖下:“金棠不是去,还叫去做什?”
他这话说锥人心,谢鹭拍案:“屠钥把他眼睛挖,你知道吗!”
屈凤不知道,惊恐地抬起头,那眼里有火,有怒意,可很快暗淡下去,他转开视线,压着嗓子骂:“屠钥最不是东西!”
连骂人,他都不敢声张。
“你怎变成这样,”谢鹭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金棠对你有恩,现在他为你眼睛都没,你怎还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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