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钥便往外走,走到台阶下,正赶上廖吉祥往上来,他出于说不出口私心,殷勤地伸出胳臂,恭敬地颔首,他压根没敢想廖吉祥会扶,可擦身瞬间,胳膊肘忽然重下,稍纵即逝,那缕温度,真是廖吉祥。
他怅然回首,人已经上去,只留给他个前后簇拥纤细背影。
廖吉祥和郑铣并排坐,中间隔着只小茶桌,桌上有两盏茶,廖吉祥端起来盏,慢慢地啜。郑铣肚子里是他想天宿话,翻来覆去,这时候见着人,却不知道怎开口。
“来,”廖吉祥放下杯,腰臀不可察觉地在椅子上扭扭,像是很不舒服,“是为金棠事。”
郑铣烦躁地把脸转向边:“有什可说。”
郑铣青着脸,怒发冲冠地喊,“把屠钥给叫回来!”
第二天傍晚,屠钥站在堂下,心事重重。
昨晚郑铣把他喊回去,回去就让他跪下,踹着他肩膀质问:“你不是直有人跟着谢鹭吗,说,他都干什不要脸事!”
屠钥当然不敢说他和廖吉祥事,说,就是知情不报。
“上次督公说不让跟,人就撤,”他咬死不承认,“只查到他夜半去过织造局。”
“这事,不怪你,”廖吉祥也不看他,直视着前方,毕竟出宫十多年,他们没对面说过句话,“刚才上来,扶把那个人,得死。”
他说是屠钥,郑铣其实不心疼,但别别扭扭,就是不让廖吉祥如愿:“金棠是自己死,难道还是屠钥掰着他嘴给咬?”
廖吉祥手搭在桌沿上,细长,半裹在衣袖里,郑铣偷眼看,在宫里时候,那是只翻书握笔手,到甘肃,却仗剑杀伐,那些苦日子,他是怎过呢?
“二哇,”廖吉祥蓦然叫,“金棠是身上块肉,屠钥只是你条狗,你去做,不插手。”
二哇,这个名字郑铣多少年没听过
“夜半”,郑铣猛地捶把桌子,拳头发颤,是气愤已极,他解廖吉祥,那是个辈子做不出荒唐事人,想来想去,只能是谢鹭心怀叵测:“去,拿着拜帖,请廖吉祥过来!”
于是屠钥就去织造局,大半夜,他知道廖吉祥根本不在,递帖说事,回来和郑铣起等,可能是那碗药缘故,从日出等到日落,人也没来。
屠钥偷偷看着堂上郑铣,猜不透他心思,他要是想搞倒廖吉祥,这是个抽刀见血好机会,他这时候该找明明是谢鹭。
月牙上梢头,廖吉祥姗姗来迟,屠钥远远看见他,穿着红闪色罗底绢绣鹌鹑膝襕,左脚仍是跛,可如今看着,却成种病态美。
郑铣在堂上也看见,叫屠钥:“没你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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