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长毛造反。官逼民反,自古皆然。”兆熊话中分明带着满腔激愤。
“各省吏治,弊病均甚多,皇上早已虑及,实为用人不当所致,朝廷自会严加整饬。长毛造反,罪大恶极,那是天地所不容。”曾国藩对兆熊偏激不能赞同。兆熊也意识到刚才失言,便不争辩,喝几口酒后,说:“长毛围长沙城好些天,想必湘潭已受蹂躏。有意结交些江湖朋友,请他们到家乡去训练团练,保境安民。”
“小岑兄识见高远。”曾国藩知他已预见乱世将到,早作防范,确比般人
日子听说长毛打到湖南,便急着离开大梁回家。在汉阳盘桓三天,大前天到岳州,准备住几天,看看吴南屏,再回湘潭。”
“南屏还在岳州?不是说到浏阳去作教谕去?”南屏是吴敏树字,当时颇有名望古文家,曾国藩老朋友。他每次上京应试,都住在曾家。
“上个月回来。他那性格,受不得半点约束,教谕还能当得久?”欧阳说着,猛地将杯中酒口喝完。荆七连忙拿起酒壶给他斟满。
“还是那样放任不羁?以为岁月总要打磨些他棱角哩!”
“打磨?这世怕改不啦!酒照旧无限制地喝,牢骚照旧无穷尽地发。”
“南屏本是栋梁之材,可惜时运不济,这生怕只能做个郑板桥。”曾国藩不无惋惜地说,“正是这话,南屏现在已是岳州四怪之。”
“哪四怪?说出来也让长长见闻。”十多年未回乡,踏入湖南,曾国藩便想下子什都知道。
“这岳州人也会联扯,竟把南屏跟那些个下作人扯起来。道是:怪妓何东姑,怪丐李癞子,怪僧空矮子,怪才吴举人。更怪是,南屏居然不恼。”欧阳兆熊说完苦笑声,曾国藩也跟着摇头苦笑。他想起前年吴南屏进京,带来本诗集,很使自己倾倒。这样奇才,竟然被人目为妓丐僧流人,怎不令人浩叹!若不是重孝在身,明天真应该去看看他。二人相对无语。沉默片刻后,曾国藩换个话题:“河南情形如何?那里也还安宁吗?”自从道光二十三年出任过四川主考官外,将近十年未出京城步。这次经直隶到山东到安徽,见到都是片乱世景象,比在京城里听到要严重得多。京中都说柏贵治理河南政绩显著,曾国藩想从兆熊这里打听些实情。
“河南事提不得。”兆熊说,“官场中腐败并不亚于湖南。现在正是秋收季节,但从开封到临颖带饥民络绎不绝,道旁时可见饿殍,令人目不忍睹。”
“河南也是这样京中还盛传柏贵治豫有方哩!竟跟山东、安徽差不多。”深深忧虑从曾国藩瘦长脸上显出,他无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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