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忙打断章俞话,“恩公二字还请老员外不要再提,韩冈举手之劳,微末之功,实不必如此。老员外唤韩冈本名也就是。”
章俞连连摇头,唤人本名在此时可是训斥或辱骂时才用,韩冈点自谦之言,他却不能听从:“这样吧,小老儿托大,便唤你声玉昆。不过玉昆于小老儿有救命之恩,这‘老员外’三个字,小老儿也是担当不起。小老儿行四,玉昆你直称章四便可。”
韩冈哪能这般不知礼,反正如今习惯都是在姓和排行之后加个“丈”字,比如范仲淹、司马光排行都是十二,便人称范十二丈,司马十二丈,也有省去排行,像王安石就直称王丈,“小子还是称老员外为章四丈吧。”
通关于名讳称呼谦让仿佛是废话,韩冈心中也是不耐,但古时称呼礼节是人际来往中甚为要紧桩事。名正言
。那时桥上两侧都给摊贩们占据,近四丈宽桥面就只在中间留条道,供来往车马行人穿行。
“喂!韩官人,路学究,”刘仲武拍着栏杆,指着桥下下水道,大笑着:“你们看看,那无忧洞里点水都没有,也是旱道啊。”
“走旱道好啊,水不湿脚。”
刘仲武在桥上说着胡话,路明也忘刚才愤世嫉俗,与他搭唱,全然没形象。看着他们样子,韩冈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喝酒。他摇着头,就听着他们东拉西扯,路走回到驿馆中。自明天起,他既不用去流内铨报到,也不用去王安石府守门,可以安安心心地逛逛东京城。这想着,韩冈躺到床上,便呼呼大睡。
但韩冈并没想到,他逛东京城愿望并没能实现。次日日上三竿,他觉醒来。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吃饭,就有人上门来拜访。驿卒在门外通报,他出厅看,却见是个胖乎乎老头,后面跟着个油头粉面随从。
“章老员外?”韩冈吃惊。昨天他不是请刘仲武和路明喝晚上酒吗?现在大清早就又赶过来,这未免也太殷勤吧!
再往章俞身后看去,他伴当确像刘仲武所说,是个半男不女人物,不用说,跟章俞肯定有些暧昧关系。兔子、相公、零号这些都是后世称呼,韩冈不知道这个时代对断袖分桃爱好有什别称,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章俞对着韩冈拱手行礼:“恩公贵人事忙,小老儿总是错过,今天便特意来得早点。”
“老员外这话就让韩冈无地自容。小子即不贵,也不忙。昨日诠试已过,现在只等官诰,却是清闲得紧。”韩冈把章俞往驿馆外厅楼上请,那里比较清静,回头又对李小六道:“快去把刘官人和路学究请来。”
“昨日小儿回家,也问起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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