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玑越想越难过,竟跟梦里那个虚无缥缈自己共情起来。
直到那支树干断裂而落,云子玑才回过神,伸手接住这枚可怜花苞。
两个小仆已经开始收拾宫苑内殿,云子玑找个有裂痕花瓶,简单擦拭瓶子外灰尘,又去院中取捧雪填进花瓶中。
他将那枚带着朵玉兰花苞枝干插进花瓶中——不知这样能不能把花养活。
湛缱赶来时,正撞见这幕。
玉兰在其他宫苑开得极好,到这里却衰败下来,只有枝下垂枝干上还开着朵可怜花苞。
云子玑抬手拂去花苞上霜雪,眼前忽然浮现出相似幕。
仿佛在另个时空也有个人做同样动作。
他长发未束,穿着单薄如纱白衣,额上缠着条白布,消瘦手将垂倒花苞重新扶正,寒风吹来,凋零花瓣垂落在他身上,他回过头,长着和云子玑模样脸。
“公子,公子?!”
子玑不答,他又何尝想自讨苦吃?
但除这里,他又能去哪里躲开湛缱呢?
出宫?回家?如果他没有帝妃这层身份枷锁,或许还能任性回。
但这些虚名困住他,他无法自由出入宫闱,擅自回家只会被扣上损害皇室名声罪名,最后连累整个家族。
所以眼前这座破败宫殿,是他唯能躲开湛缱地方。
云子玑丝毫不顾及双手旧伤,抓把又把雪,把十指冻得通红。
皇帝到来使帝妃吓跳,花瓶从云子玑手心滑落,摔进雪里,碎成两半。
湛缱只觉得自己心也要跟着碎。
他起先不信苏言说话,直至在未央宫找不到云子玑,直至他赶来冷宫,看到云子玑贴身两个仆从已经把冷宫内殿收拾得干干净净时,他才敢信,云子玑是真地打算在冷宫住着。
前世子玑在冷宫住三年,湛缱对他,不问冷暖,不问温饱,这件事足以让湛缱痛悔三生。这世,他不知自己做错什,竟然
山舞摇晃着云子玑肩膀,将失神云子玑晃清醒。
云子玑倒抽口凉气,刚刚仿佛做场简短梦,他与梦中那个自己对视。
梦中云子玑,就像这棵被霜雪摧残玉兰树般,满身穿白,支离憔悴。
云子玑裹裹身上兔毛锦袍,梦里子玑真可怜,雪天都没有御寒冬衣穿吗?他会冷吗?旧伤复发时候会有温热药喝吗?
大抵是都没有。
“推门进去吧。”他淡声说。
他身边只带山逐山舞,山舞见山逐不动,自觉上前推开冷宫大门。
湛缱登基不满年,后宫尚且冷情,冷宫更是空无人。
这倒也清静。
云子玑踏入宫苑之中,见院子里还有棵被霜雪打残玉兰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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