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今明两天的事。」
「要死还留一堆麻烦,怎么不把烂摊子收完再死。」
白发老翁喃喃地说。
没有人试图阻止他,或脸上有一点难堪。
「前些日子都还活蹦乱跳。」「他上个月不是自己去德国谈生意吗?」
我也重新扫视众人,并为之愕然。因为在这里,哪个人有无紫苑寺家的血统简直一目了然。紫苑寺一族的眉宇之间全有种毒花般的诡谲美感,唯独紫苑寺恭香那一桌看不见那种危险气质。
不姓紫苑寺的人──都是外人。
「那个人的身家背景都已经摸清楚了吧?这样要封他的嘴还不简单,让他待著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一名男子看著我这么说。他一脸烦闷地将一肘拄在桌上,年约四十,五官与紫苑寺萤一神似──但作为他父亲又太年轻了,应该是年纪有段差距的哥哥。旁人听了面面相觑,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他们同意我留下,反而将我推入绝望。若赶我走,我就能带爱丽丝一起回去了。我一秒钟都不想让她多吸这里的脏空气。
好了吗?」
「你是想毁了恭香的下半辈子吗!」
话题已完全岔开且一触即发,双方都似乎早就忘了我的存在。我一面竖耳聆听那丑陋的争执,一面尽我所能整理这复杂的状况。看样子,夫人已离开紫苑寺家多年。应该是发觉丈夫外遇而负气出走,在娘家待到了现在吧。不过她不愿离婚,一到了分遗产的时候就携家带眷地跑来宗亲会上搅和,也难怪气氛会这么糟糕。我忽然一阵作呕。
当律师看不下去想说点什么时,有个站在窗边,满头白发的老翁转过身来宏亮地说:
「有几个外人又怎么样?早点把这场烦人的会开完,早点回去。」
「想不到会说倒就倒……」「还以为他会活到一百岁呢。」
只听得见这样的窃窃细语。
我更强烈地感觉到,这里真的不是我该待的地方。现在的我,就像个淤泥里的蛤蛎。尽管他们都同意我留下,也不该在一个素未谋
窗边的老翁就近拉张椅子坐下,朝这里点个头。
「那么,我先从会长的状况开始说明。」
等候在我背后的眼镜医师诚惶诚恐地说:
「会长目前肝功能、肾功能、心肺功能指数都很低,意识也不清楚,恐怕──」
「可以直接明说还剩多少天吗,菌村医师?」始终高吊两端唇角的年轻男子问道。称作菌村的医师刻意地乾咳几声后说:
几个人含蓄地朝他望去,我也眯著眼注视老人的面孔。
一眼就看得出,那是吾郎大师的哥哥。他威严的模样,彷佛是将脸上和善氛围全抽光的吾郎大师。
「……既然二伯这么说了,我也没意见……」
夫人叹口气,瞥向背后:
「各位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