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煜”很迟缓地歪下脖子,唇角肿起鹌鹑蛋大小块青紫瘀血。
他似乎被揍得清醒点,眼睛发亮,竟然开始疯疯癫癫地微笑。
任何人看到这笑,都会忍不住心里发寒。甜蜜,无辜,又恍惚,仿佛在严寒中濒死人类,因为低体温综合症而露出幻觉般笑容
吓跳。
哪怕他长张傻逼弟弟脸,也必然是索命无常。
他在倒塌座位间逡巡,小心翼翼地叫名字。
他几乎用气音在喊,像是哄入睡那样柔和。
知道这都是假。
医生说得不错,它果然解体。
流水如刀,它身并不脆弱钢骨,在漫长上浮过程中,被刨削,被切割,被凌迟,近乎无声地分崩离析。
捞出水,差不多只有半截残破车体。零部件跟下饺子似,咕嘟嘟地往水底下沉。
茫然地把两条腿蜷在座位上。
有人叫名字,打个激灵。
在水里游。
身体很轻,因此浑不受力。那辆大巴车骨架嵌在很远地方,下意识地看眼,它竟然泛着团淡淡青金石色。
它以无形磁力摄引着,不知不觉往它方向游去。
等靠近,才发现,那其实是从车窗里逸散出来。
那些剥离下来人体组织,被水流稀释无数倍,依旧透着生物涂料特有荧光感,仿佛味深入血液循环奇毒。
他有太多美妙套索和假象。
旦回应他,他就会把拴在镣铐中。
可惜他才跑几步,就被人把摁住。
来是鳄鱼眼黑无常,面沉如铁,双目赤红。迎面拳把他失魂落魄同僚打翻在坐椅上。
“清醒吗?”他,bao喝道,“你已经疯得够久!”
他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冲进车厢里。身上带着股刺鼻消毒水味。
“辜辜!”
擦肩而过瞬间,他病号服荡开点儿。发现他也有双机器猫那样圆球手,两条胳膊被石膏固定得严严实实,露出来几根手指头肿得跟野栗子似。
他拖着两条长长镣铐,路刮着车厢铁皮,发出令人齿寒哐当声。微弱光线下,他表情像乱石上波荡水流,无数癫狂与悲痛冲刷着这张并不坦诚脸,以至于只能看出深深阴沉。
青面獠牙,身负镣铐。
可见人类从生到死,都逃不开深入骨血污染性。
有点纳闷,扒着车窗去看。
车身突然剧烈抖动下。卡在车轱辘里起吊带骤然绷紧,甚至让错觉那是引擎轰鸣。
葬身水底大巴,开始它返程。
吊车缓缓运作,这带饵巨钩,钓足足车挥发恶臭尸首,还拐带这只小虾米,逆水压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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