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无意识地伸出手指,按在那个“川”上,想把它抚平。
他在外边很少有主动亲昵动作,齐北崧也颇觉意外,回过神来后却感到心痛。
程几越反常,说明他受打击越重,要用多余小动作来掩饰心情。
齐北崧抓住他手,看进他眼睛深处,问:“你要哭吗?”
程几摇摇头,他不是不伤心,只是不接受。
护士默默将口罩拉倒鼻子下方,隔好几秒才道:“抢救室里只有个五十岁左右女性伤者,她送来时候就……”
抢救室弹簧门突然被从里边撞开,张推床哗啦啦移出,上面躺着个人。
医院内所有嘈杂都从程几耳边隐去,周身冰凉,他和老耿像是定格般地看着,那人脸上蒙着刺目白色充满他们整个视野。
老耿退后,跌坐,伏地大哭。
程几被他拽得跪倒在地,却还没想到哭,只觉得眼前明暗交错,耳朵里隆隆作响,好像有几百架轰炸机盘旋来去,朝他投下可震荡天地弹药。
扛着走进第六人民医院大门。
老耿极讲义气,极重感情,所以面对涉及亲友突发打击时往往会懵,反倒是自己受伤时还清醒点。
程几每碰见个穿白大褂就抓住问烧伤科,有人给他们指路,两人找去,还没来得及打听,就看到烧伤科走廊里或坐或躺着大堆人,都是城中村火灾中送过来。
老耿立即跟发疯似在人群里寻找玉姐,程几也找!
然而没有,每个都是生面孔!
程女士往生之前,他和她
老耿撕心裂肺痛哭声回荡在走廊,程几却呆呆望着走廊上方天花板,望着那些叫人晕眩灯。
他还没有回到现实,因为现实太不真实。
他还隐约记得这儿曾经是本小说,原来不论哪边生活都样,充斥着无数死亡。
不知道过多久,可能十多秒,可能十多分钟,有人从身后将抱起来,拍拍他膝盖上浮灰说:“来晚。”
程几扭头看到齐北崧面颊和下巴锋利线条,往上看,他眉间却皱成个“川”字。
老耿不甘心,再找遍,程几却把眼光投向走廊另侧抢救室。
抢救室大门开开合合,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每个都紧张忙碌。老耿走到程几身边,神色恐惧,攀住他肩膀从而不使自己倒下,把最后希望寄托在那扇门后。
程几鼓起勇气去问名刚从抢救室出来护士:“请问,里面有没有位叫做张春玉……”
护士匆忙打断:“里面好几个都是新送来,有神志不清,有没有家属陪同,不知道你说哪个,等会儿进去再帮你问!”
程几赶紧补充玉姐体貌特征:“是个五十岁女同志,戴眼镜,有点儿富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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