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出声,眼中却有心疼。温热掌心覆上薛恕侧脸,殷承玉贴过去,温情地予他亲吻。
唇舌相缠气息交融时,殷承玉睁开眼,凝着他眼瞳,断断续续地问:“个人在深宫孤立无援时,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净身入宫,后悔受那些苦。
他设法入西厂,又认覃良做干爹,意在借着覃良势入东厂。
但覃良此人从前是掌管诏狱贴刑官,性子极为扭曲,还有个不为人知嗜好——酷爱鞭笞人。受刑人不许动也不许呼痛,若是再赶上他有不顺时,还会往伤口上浇盐水,只能生生受着。
包括他在内,覃良前后收十来个义子,但活下来只有四五个。前头那些人,据说都是被他用鞭子活生生抽死。
而他擅忍,从来不会喊痛,甚至在受鞭笞之后还能起身去办差。大约是命比旁人要硬些,所以他不仅没死,反而逐渐成覃良活下来那些义子里,最受重用个。
后头他借着覃良势,虽没入东厂,却得伴驾机会,在丹犀冬狩上救驾得隆丰帝信任,逐渐掌权。
迎击海寇时所留,虽早已痊愈,却还是留下伤疤。
“伤从何来?”
“刚入宫时不懂规矩,受罚时留下。”薛恕不愿细说,只轻描淡写略过。
实则上世,他背上尽是密密麻麻鞭伤,新伤旧伤层叠着层,偶尔他自己对着铜镜都觉得难看厌恶,自然也不愿意叫殷承玉瞧见。
他已是如此不堪,便再受不从他眼中窥见半点厌恶。
之后又接连办几件漂亮差事,暗中挑拨隆丰帝与东厂关系,最终将西厂收入囊中,有与东厂争权本钱。
而覃良此人,最后被他亲手剥皮剔骨,用鞭子抽成滩烂肉,喂乱葬岗野狗。
倒是这世他恢复记忆之后,再没那满腹戾气,只寻个由头,悄无声息地将覃良处置。
殷承玉知晓他没说实话。
偌大宫中,藏污纳垢。没有权势小太监们命如草芥,就是哪天悄无声息地没都不奇怪。
满背鞭痕,都是他势弱时烙下耻辱印记。
那时他使银子偷偷去皇陵看殷承玉,却发现他放在心上冷月跌入泥潭,受人践踏。他决心要助他,于是回宫之后,几经思量,便设法从直殿监调去西厂。
初时他不过是直殿监洒扫太监,因不肯逢迎讨巧,并不受重用。便是使银子,好差事和好地方也轮不到他,所以他剑走偏锋去西厂。
只因为西厂有个掌刑千户覃良,从前是东厂贴刑官。因为年岁大经不起东厂争斗风浪,才调到西厂做个掌刑千户荣养。
覃良与当时东厂督主高远还有些交情,虽只在西厂挂着个名头,却连西厂督主也要对他礼遇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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