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白天时候去看他眼,她家人在旁边,将不大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晚上时候,安德烈又让俞适野带自己再去看次。
这句话意思就是,307房间,很有可能在短暂时间里重新空置,并等待它下位主人。
但现在不太样,曾经恹恹困倦,神思恍惚老太太似乎被安德烈活力感染,她开始挑选衣服,梳妆打扮,还将自己蓬松卷发重新打理成精致小卷,这个时候,安德烈会拿出盒子彩色蝴蝶结夹子,逐夹在那头银白发上。
然后他们开始聊天,他们似乎有聊不完话题,作为护理人员,俞适野不能离他照顾老人太远,他并非刻意听他们说话,可只言片语依然传入他耳朵。
他们聊电影,聊音乐,聊自己喜欢东西,也聊过去和未来生活,他知道安德烈过去是位运动员,曼莎好像是护士。
也许是因为曼莎职业缘故,他们甚至聊到死亡。
不再和安德烈多说句话。
个人惨事到别人嘴里,就变成故事。
而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故事。
俞适野沉默对安德烈没有任何影响。这个老头追求热情而激烈,有层出不穷浪漫手段,很快,安德烈就和自己追求老太太正式确定情侣关系,总在休息时间里相携相伴。老太太腿脚还好,于是疗养院里人经常能够看见个矮小年老女人,推着轮椅,在疗养院外花园走来走去。
她是今年年初才进入疗养院,进来时候,忧郁恍惚,常常天也不出次房门,偶尔出来,也对其他人招呼视若无睹,俞适野有时听过别护理人员谈论这位老太太,她有名字,叫做曼莎,护理人员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亲切地称呼她名字,但有些时候,比如坐在只属于护理人员办公室里时候,他们也会叫她“307”:
曼莎告诉安德烈,自己见多死亡,她只希望,自己死亡是清醒,并在最后清醒时光里,能牢牢握住他手,听他再说次“爱你”。
这个和风静谧下午,夕阳金灿灿,拖曳着光,让两位老人影子,也彼此相拥。
然后,切来得这快。
天晚上,曼莎突发急症,被送入医院抢救。
等俞适野得知这个消息,推着安德烈急匆匆赶到医院时候,曼莎已经从抢救室出来,进入ICU病房,又几天之后,她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口鼻带着呼吸器,身上插满管子。
“307最近健康状况怎样?”
“挺虚弱,没精神。”
“有让她参加疗养院组织比赛吗?”
“当然,但她兴致缺缺,就算去也是坐在旁发呆。”
“这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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