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昭此人忒会看人眼色,看他神色逐渐柔和下来,就又笑嘻嘻的了,一拉缰绳把云玉搂在怀里,轻装快马地奔下山去,一边在他耳后说:“哎,那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
云玉心里一跳,否认道:“没有。”
贺兰昭大声叹气道:“俩光棍儿,没治了。”
呼啸而过的萧萧风声和少年一起大声叹着笑着。
这之后的一两年间日子过得悠闲又单纯,像春日里用柳叶子吹出的悠扬的歌,溪中月,岭头云,迟迟春日,悠悠长夏与灿灿霜
贺兰昭闻言怔忡一瞬,探着头去看云玉的脸:“你说什么……不是,你怎么会觉得这是我心上人送我的?漠北军营里一群老兵油子,见个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我自从来了洛阳,除了天天和你泡在一起,你见过我和谁一处么?我到哪里找姑娘去?”
贺兰昭看见云玉的眼神乍然间松弛,然后又狐疑起来:“那这是谁给你的?”
贺兰昭莫名其妙地窘迫,窘迫完了又想,不对,我害怕什么?
于是他虚张声势地直了直后背,肾虚一样小声说:“是一个妓子扔给我的,怎,怎么了?”
云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他的脸一下子苍白了下去,那狼血已经在他的脸上凝固了,深红的铁一样的颜色,衬得他本来白皙的脸更加苍白如纸,甚至隐隐地有点泛青,云玉咬紧了牙,又惊又怒地问:“你去那种地方?”
贺兰昭有点被云玉吓到了,本来还想嘴硬一下,这回彻底慌了,他手忙脚乱地扳着云玉的肩膀,探出了半个身子,用尽全力去看云玉的脸,嘴像破车一样叨叨叨叨地解释:“小云,小云你怎么了,你别啊……没有,我没去那种地方,我真没去,我跟你说这手帕是怎么来的,那天我刚来洛阳,走着走着,就路过……我真的是路过!和我爹一起!路过了,我就抬头看了一眼,就一眼!然后楼上有个妓子就捏着一条手帕,她说,”贺兰昭捏着兰花指媚眼如丝地嘤嘤嘤道,“‘小郎君上来玩呀’,就把这帕子扔下来了,我没见过这种好看的帕子,我娘都不常用这样的,就收着了,你若不喜欢,我就扔了,现在就扔了!”
贺兰昭说着,赶忙把那帕子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云玉,小声说道:“……不生气了吧?”
云玉看他七手八脚又百口莫辩,恨不得跳洛水自证清白的样子,心里那股不知名的邪火才慢慢消下去了,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自己情绪这样大起大落究竟为何,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贺兰昭这么干净的人,是不能被青楼妓馆那种地方玷污半分的。
虽然这个人一个时辰前还没羞没臊地对着他开黄腔,嘴上没把门儿的,但他真的是干净,那种不谙世事又坦坦荡荡的干净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