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欲言又止。
“乱世之中,法度沦丧,人心皆坏,除少数顶尖人物有资格鞭挞天下,喝问罪罚外,其余之人,都是有多大本事,尽多大力气而已,何必分什你上下,论什他对彼错呢?”张飞愈发感慨,却是微微抬起手中长矛,指向头顶。“张飞其实早就看明白,自己并非是那最顶尖流人物,只是个生在乱世又稍有本事武夫而已,偏偏又父母早亡无牵无挂……既如此,生平也不做他求,只求能持此矛安生立命,然后求个
走,固然是为侄子性命,但又何尝没有几分羞赧呢?而益德今日风采,让人敬服,原本可以骂更多,却为何不骂?”
“若是当年弱冠之时,所见所历少时,或许会骂。”张飞先是时沉默,却又摇头不止。“但后来见识日长,却多有思索……”
“愿闻其详。”
“天下崩坏,有本事又有见识,还有志向人,如卫将军、如关云长,再如兄刘玄德,他们是大英雄大豪杰,想是定平天下,想是让天下顺着自己想法重整乾坤,所以于他们而言,心中是有定见,故此免不要私人定下法度标准,臧否天下万事万物,顺者与之赏,逆者与之罚……所谓鞭挞天下,理平四海,便是此意!”
“这是实话。”李进想起公孙珣之前种种,却是忍不住颔首赞同。
“但天下间如他们这种人又有几个呢?更多是无能无知,苟且求生,挣扎于口饭食之间而已。”张飞话锋转,似乎有所偏离。“在淮南帮着兄玄德平芍陂贼,临阵投矛刺穿三盾,他们降服后称赞武力高绝,生平只有沛国谯县某个姓许人能比,说他们亲眼所见,那人能临阵倒拽牛尾,拖牛而行……”
“这倒确实是不得!”李进嗤笑声,忍不住插句嘴。
“然后便问他们,尔等群淮南人,如何去谯县?”张飞没有理会对方,只是继续言道。“他们说乃是前年董卓乱时,正逢淮河水灾,以至于去年这时田地荒芜,无粮无果,实在没辙便北上数百里劫掠为生,甚至于差点穿过整个豫州……退之兄,你说为报恩千里走单骑,横穿黄淮,算是不起,那他们为求口饭,拖家带口,穿越几乎整个豫州,又算什?是不是也很不起?他们为什没有骂那个姓许据坞堡自守呢?”
“这怎能做相比呢?”李进瞥眼不远处同样停下大船,不由摇头。
“如何不能相比?”张飞同样摇头。“那些没本事、不懂道理,只能做贼求食芍陂贼在凭武力据坞堡保宗族那个许姓谯县人之前,恰如等在卫将军、关云长、兄玄德那些人之前,又如那个许姓谯县人在们之前……大家难道不是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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