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绝望,该有多委屈。
在宫门外长跪不起时候,心力耗竭呕血昏迷时候,东拼西凑地补足救命粮饷,却又生怕不够,往车上尽力塞着切能想到代为口粮食物时候。
终于彻底明白,做个忠臣诤臣,根本无力左右皇上昏聩偏信,无力更改朝堂腐朽倾颓时候。
他还记得第次见陆璃
他脚步越来越慢,神色渐渐平复,走到门口时,眼中水色也已消退。
定定心神,宋戎推开门进去,缓步走到榻边,将冻得发僵双手焐热,才开始仔细地替陆璃涂抹着伤药。
掌下皮肤隐约微烫,清凉药膏被小心地涂上去,执着地寸寸细致揉开。宋戎胸口起伏越发激烈,手上动作却反而愈轻缓柔和。
终于,只手伸过来,握住他手腕。
那只手上几乎没有什力道,只是虚虚握着,宋戎动作却忽然滞住,抬起目光,迎上那双似乎已有所预感清淡瞳眸。
可施,才不得不将切能想到口粮不遗余力地堆上去,千里迢迢地运过来。
他那时已久未归朝,还以为是国中生灾荒,所以才会将军饷拖延到现在。于是对那位远在京城皇兄彻底没怨怼,心中反倒生出浓浓愧疚。
因着这份愧疚,无论此后朝中对军中如何难为排挤,无论叫他去打多硬多艰难仗,他都再无怨言。
也正是因着这份愧疚,这次朝中生变,他甚至没有半分犹豫,便断然千里奔袭回京驰援。
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完全错。
“那些军粮——你是怎凑出来啊……”
宋戎深吸口气,抬手抚上他肩,努力叫自己语气带上轻松笑意,却才开口,就难以自制地显出哽咽鼻音。
话音孤零零落下去,没有回应。
琉璃般清凌瞳眸只是静静望着他,无喜无怒,无波无澜,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早已注定判决。
胸口情绪忽然汹涌得难以自持,宋戎再忍不住,把将那人消瘦身体拉进怀里,想要狠狠收紧手臂,却又生怕碰疼他,灼烫呼吸急促打在苍白颊侧,视线已然片模糊。
五年前那场雪比今日还要大,听说整个京城都是银装素裹,不少文人墨客都即兴挥毫,写下或豪迈或精美诗文篇章。
没有人知道,也不必有人知道,千里之外大军险些被拖延军饷累得全军尽没,求告无门年轻*员在宫门外,几乎跪废双腿。
他笃定着宋执澜有天定会后悔,会追悔莫及,会痛苦得发疯,却没想到最先后悔竟然是自己。
“王爷——王爷?”
身边担忧唤声忽然将他从沉思中拉出来,迎上御林卫担忧目光,宋戎恍惚回神,忽然攥紧那瓶伤药,大步朝殿内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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