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割般痛楚渐渐平复下去,这具身体最后点执念,仿佛也已随着那口血彻底散尽。
“还没有过去。”
双目重新睁开,凛冽寒芒回到那双眼睛里,定定迎上摄政王怔忡注视。
还没有过去,还没有完成最后那步,没有让这副躯体彻底归于尘埃,没有榨干这条生命最后点价值。
他接手这具身体,不是为因私情而动摇,不是为时心软就有所妥协,然后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苏时涩声开口,用力攥紧对方衣物,极力克制着过于强烈情绪,却依然无能为力。
不是他在哭,是这具身体在落泪。
心脏悸栗,胸口窒闷,每寸身体都被激烈痛楚淹没,寒意悄然临身。
寒夜漫漫,四顾孑然。
残破身体已经无力承载过于激烈情绪,陆璃死死抵在他颈间,身体隐忍到无声颤抖,终于仓促抬手掩上唇间。
时候,少年状元跨马游街,身抱负,满腹文章。
在那三日长跪里,陆璃其实就已经死。
活下来只是个游魂,个放弃自读书识字起就坚持操守,放弃嶙峋傲骨,放弃立身之本游魂。
于是将此身彻底沉入泥淖,再不要什千古清名。
怀里身体忽然颤栗着绷紧,宋戎心口微缩,似有所觉地落下目光。
“知道你想做什,你不能去做。多年来直在打压太子,除非将斩杀,不然皇上永远都无法确立真正帝王之威,永远都会活在阴影之下。只有杀,才能彻底肃清朝堂风气,扫先朝旧弊,才能叫那些蠢蠢欲动手缩回去。”
冰雪般清寒目光径直落入黑沉眼底,那具伤病交加身体忽然迸出不容违逆强横威严,攥着他手越发用力,仿佛要勒进骨骼,血肉交融。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宋戎,你不能毁
苍白修长指间,忽然染上抹刺目殷红。
“没事,吐出来就好,没事,都过去……”
拥住那具终于力竭颓然下来身体,宋戎把人整个护进怀里,遍遍抚过依然隐约颤栗脊背,笨拙地重复着单调劝慰。
怀里人渐渐安静下来,静得叫他心生恐惧。小心地将人揽在臂间,低头望下去,确认那双眼睛里依然有着亮芒,才终于稍稍放心。
苏时闭上眼睛,抬手按住心口。
那双仿佛永远不为所动清凌寒瞳里,终于无声落下泪来。
“清光……”
屏息抚过他脸颊上冰冷水意,宋戎嗓音沙哑,语气近乎恳求:“别忍着,不要紧,这里没有旁人……”
“不是在哭。”
当然清楚这时候旦泄露,宋戎就定会顺藤摸瓜地弄清楚切,好不容易争取来有利局面就再也无从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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