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着看书,先吃饭。”
迎上清澈暖润黑眸,顾蔼心头烫,放下手中物事,在榻边坐,扶着他靠进自己怀间:“叫他们熬得烂熟,卖相不大好,味道却该是不差。”
身上伤其实根本没多重,顾蔼却执意事必躬亲照顾他。陆灯知道自己白日里吓得他不轻,也不挣身,温顺地靠在沁墨香颈间,仰头弯起眉眼:“先生别担心,已点儿都不疼。”
“先生不担心。”
顾蔼朝他
当朝首辅愣愣听着,心头忽然跳,瞬间局促起来:“葛老留步——”
葛老不留步,功成身退拱手,拎起药箱阔步出相府。
*
咬舌头小王爷今晚委委屈屈地喝粥。
相府不舍得薄待,碗粥也做得细致精心。拿高汤吊滋味,菜切碎末,肉碾成细丝,混着滋补良药细细熬成碗,放得稍凉给小王爷送去,正赶上走到门口相爷。
顾蔼茫然:“哪个?”
老太医:“……”
老太医收收心思,随意摆手:“不必在意。今日朝堂之事老夫也听说,皇上处事偏激固执,实非明君之像。你这托孤之臣若是还有几分清醒,就该想想办法,总归你手中也有那东西——”
两人都是先帝朝就认识忘年之交,老太医更是亲眼看着那太子路成今日新皇,心中实在没有多少敬畏。此时也并不与顾蔼避讳,话说半,若有所指地往身后卧房里落。
“……该用就用。今日之事算是你变法注定劫,早晚要受,怪不得你也由不得你。可从今往后,你家小王爷若是再被人拿捏第二次、第三次,就合该记在你头上……”
顾蔼难得没批复公文,端着盆冰水,搭着帕子站在门口,顺手把粥接进手里:“给罢。”
今日小王爷受委屈,相爷亲自照顾自然是应该。
下人应声退去,远远撤到廊下守着,鼻观口口观心站得笔直。
今日整个王府都有些莫名其妙古怪,顾蔼站着思索阵,依然不明就里,摇摇头端着碗进屋子。
小王爷正趴在榻上翻着书。背上被帕子仔细敷着,清秀眉眼放松地舒展开,闻声便抬起头,朝他高高兴兴弯起眉眼,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
老太医语气寻常神色淡淡,说出话却是十足大逆不道。
当朝首辅连气也未动,只静静坐着若有所思,目光落在甬道角落,眼底光芒渐渐深彻。
却也并没纠正那句“你家小王爷”说法。
老太医该说话都已说到,便也准备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不紧不慢回身:“这些日子趴着睡辛苦些,你晚上得看着人家,别叫他睡着翻身——还有舌头上药,他自己上话,说不定可好不……”
意味显然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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