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白皙手甚至还未来得及从盛汤瓷盅上撤回,便已轻颤,透出种无措愧疚与仓皇来。
这样神态,轻易使谢危想起声色场里曾见过,那些交缠身体,淋漓香汗,如丝媚态,欲拒还迎。
确能勾起人不可为人知欲想。
他突地轻笑声,眼见她搭在案上手腕,竟然伸出手去拿住,滚烫指腹慢慢挲摩过那片本该有道浅浅伤痕可此刻却几乎白如玉璧般无瑕
深宫静寂晚夜,灯花突地爆下,空气里浮来段幽长香息。
谢危抬眸,便见她走进来。
鹅黄仙裙,径直面容,乌发上簪着晃晃金步摇,走步,便颤步,潋滟眼眸里隐约有丝畏惧期期艾艾,微启檀唇却覆着灯火光影所覆上润泽与可怜。
佛经上说,万念纠缠,挣扎难解时,邪魔易侵。
谢危静静地瞧着“她”。
他头痛,好几日没有睡好。
那名手脚利落做事机灵小太监,便连忙使人将五石散与烈酒端上来,服侍他服下。
沈琅便是服食丹药死。
五石散也不是好东西。
谢危都知道。
。”
“知道原来锦衣卫指挥使周寅之吗?都是被她惑。”
“还有刑部张大人……”
“害人精!”
……
她还提着食盒,来到他面前,带几分小心翼翼地,将盅熬好参汤轻轻放在御案上,声音有种掐得出水柔丽婉媚,却失之忐忑:“夜深天寒,谢、谢太师,请用……”
谢危想,这幻梦当真奇怪。
他看那参汤眼,轻嗤声:“皇后也是这般蛊惑张遮吗?”
那明艳得夺目面容上,乍然闪过丝怔忡,随即却苍白下来。
好似被人戳刀似。
只是他服五石散也没有旁人药性发作时狂态,浑身虽如烧灼般,却只是平静,清醒,甚至能与寻常时候般,批阅奏折,筹谋算计。
人最痛苦是清醒。
朱砂磨碎,砚台如血。
他提笔蘸朱砂,落在眼中便似蘸血样,勾画在纸面,都是沉沉压着性命。
上头端正字,渐渐在光影里摇晃。
话到底是传到谢危耳朵里,燕临又做什,他也清楚,只是突然想起许久前某日,群臣议事,却都在偏殿等候,姜雪宁身华服从里面出来,他们入内,抬眸却见年轻帝王手指上沾着点粉艳口脂,刑部那位平素清正张大人,话比往日更少许多;又想起事之前不久,他与张遮道出宫,半路上竟遇着那位皇后娘娘在等,他忖度片刻,寻个借口折返,那二人却留在道中相叙。
燕临到底是侯府血脉。
谢危想,他实不能再对他做些什。
4)五石散
入夜后,宫人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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