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门前,容落云问:“你睡哪里?”
霍临风答:“树上窝宿,左右明日就回去。”
容落云念叨:“禅院暂住几日,竟没拜拜菩萨。”
说罢俱是顿,目光缠上目光,羞愧又狡黠。来前大开杀戒
两个人言语,仗着漆黑看不见,极尽矫揉造作之能事。嚼完寺中弟子舌头后,眼看又要踏入沉默,容落云绞尽脑汁想出句新:“你烤兔子真好吃。”
行军驻扎免不烤野味,霍临风拿手得很。说到吃食,自他来到江南尝各色点心,但他独独惦记塞北侯府蒸梨,嫩香梨片用桂花糖水蒸熟,热吃冷嚼都分外可口。
容落云听得认真,忍不住问:“你家乡濯沙岛还有哪些有趣?”
霍临风回忆起塞北城池,酒肆勾栏,大小铺子,总塞给他热饼老孺。兜转遭到定北侯府,数不清堂院,各屋叽喳婆子丫头……他许久没想家,偏生容落云勾他。
他说:“家中植着棵玉兰,白色花,开时很香。”
蜡烛滚几圈熄灭,小碗也不知碎在哪阶上。
黑黢黢,霍临风松开容落云,拥抱过后有丝尴尬。落水时抱过,前几日受伤也抱过,清晨在炕上更是抱得紧密,可是都和眼下不太样。
那些拥抱是照顾、支撑、取暖,此时此刻却不同。
至于有何不同,霍临风鲜少抱男人,不知,容落云鲜少被男人抱,亦不知。虽然谁都不知,但紧张害臊均有份。
霍临风轻咳掩饰:“宫主,那收下?”
容落云说:“你若喜欢,可以在竹园种上棵。”
霍临风曾有过这个念头,但是打消,毕竟迟早要做回他将军。他懒得想那远,此刻还没走,他是杜仲,穿衣浣发擦嘴疗伤,大半夜不睡觉陪宫主闲聊弟子。
他将帕子妥当揣好,防患于未然地问:“宫主,既然送,便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回去罢?”
容落云答:“当然,送给你便是你。”
冰凉石阶被坐热,夜实在深,他们回禅院休息。屋中段怀恪趴在桌边睡着,陆准和刁玉良在炕上打鼾,屋外院墙则靠着众位弟子。
容落云连假咳都不会:“嗯,收着罢。”
对话结束,再次陷入阵沉默,似乎月黑风高没什别可聊。山风又至,容落云马尾飘荡,轻轻给霍临风耳光。霍临风搓着脸没话找话:“其实出家也不错,剃光头发落得方便。”
容落云努力接话:“嗯,看送饭小和尚总笑嘻嘻。”
霍临风说:“那个小和尚从小就在寺中,辈分不小。”他声情并茂,仿佛怕对方没兴趣听,“昨夜绑贾炎息时,看见小和尚支使别人干活儿,还挺威风。”
容落云极配合:“真吗?看不出来小光头那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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