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会儿,他说:“杜仲与旁人不同。”敢惹他嫌,也能哄他高兴;敢支使他,却也别扭地为他做尽丫鬟活计;时而待他像宫主,时而如朋友,相处至今,又好似知己。
还有许多不可高声而语光景,单是回想,便已叫人面红耳赤。
他欣赏霍临风,为其击鼓助威时就欣赏,他也信赖霍临风,落水后慰他伤痛,驰骋三百里救他性命,叫他很有安全感。赏识、信任、器重,这些都不超过宫主对弟子情感范畴,至于超过部分,他不好说。
容端雨点到即止,不再问旁,专心描样刺绣。非花非草,绣是头黄皮大虎,这弟弟万再送人也不至于显得娇气。
第二日,几处避难所大致完工,官差把守,不凡宫弟子尽数撤回。摩尼塔外,两名遇害少女晌午送葬,僧侣列于路旁为其诵经。
窗边明亮,容端雨借光穿针引线,谁料看见这幅景儿。她静观片刻觉得不妥,于是关上小窗坐回床边。裁素帕,套绷子,手中活计不耽误,但心中却有些乱。
两名男儿握着手做甚?
握得牢牢,郑重其事,五指相扣还有丝丝缱绻。
她那弟弟整日宽袍广袖,手都难寻,更不曾与人相握,莫非转性子?稍抬眼,看到墙上挂彩燕风筝,赤羽似火,偏生翅尖儿抹碧色。她定睛细瞧,两片叶,画是小株杜仲草。
容端雨想起容落云所言,救命疗伤以及种种,甚至还有擦嘴……何种弟子会做到这步?那弟弟竟也安心受着?
等殡仪队伍途经长河边,哀乐被笑闹掩盖。河畔,画舫张灯结彩,入夏,裙钗们穿得轻薄又鲜艳。朝暮楼更红火,门庭洞开窗扉大敞,群臭男人蜂拥在楼外。
行人疑惑:“怎大白天就揽客?”
不知谁道:“良家女儿屡屡遭难,这群妓子坐不住!”
议论纷纷,好坏,情切,侮辱,掺杂起混在耳中。待人越聚越多,老嬷抚着金珰现身,说:“谢各位捧场,朝暮楼每月日纵情歌舞,可成不变好没意思。”停下轻咳,吊人胃口,“今日咱们玩儿点花样,抛绣球,觅良人
这时阵轻快脚步,容落云捧着梨干进来,大喇喇往旁边坐。“姐,吃?”他递上片,犹如王婆卖瓜,“杜仲家乡吃食,很甜却润嗓子。”
容端雨问:“杜仲回去?”
容落云“嗯”声:“他去城中看看避难所,再到朝暮楼熟悉下,好做安排。”今夜先将消息放出去,明日试试抛绣球引客。
容端雨又问:“看他很能干,你是不是最倚重他?”
阵沉默,容落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地考虑答案。倚重是当然,他认为霍临风有那份才能,但倚重仅是部分,还有更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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