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尼斯有经验,而且旅馆不大。能有多难?”
“可你不是说,游客都不去克里特岛了吗?”
“那是今年。明年情况会好转。”
“可是你不会想念伦敦吗?”
我的每句话都是以“可是”开头。我真的认为这是一个坏主意吗?还是,这就是我一直畏惧的改变,我意识到自己就快失去他了?这正是我妹妹要提醒我的:有一天,我会孤独终老。
在四处打探别人的生活之前,你总该三思而后行。我这么说,也许是因为我在一个小岛上长大的,那是一个很小的社区。我们始终奉一点:事情要关起门来解决。艾伦是怎么死的,对你有什么两样?要是我,我就会远离——”
“我必须找到缺失的章节。”我打断了他。
“也许没有缺失章节。尽管你说了那么多,可并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写。他的电脑里没有,桌子上也没有。”
我没有试图与他争辩。我有些失望,安德鲁就这样漫不经心地驳倒了我的假设。而且我感觉,我们之间略微有些尴尬。从他出现在我公寓门口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少了那种熟悉的默契。我们一直像朋友一样,彼此沉默的时候也不会感觉不自在。但今晚却并非如此。他有事瞒着我。我甚至在疑惑他是不是遇到了别的人。
后来,在用餐快要结束时,我们小口喝着醇厚香甜的咖啡(我知道,永远都不能称呼它土耳其咖啡[2]),他突然说:“我想离开威斯敏斯特。”
“我还以为你会更兴奋呢。”他说。
“我为什么要兴奋?”我可怜巴巴地问道。
“因为我想让你和我一起离开。”
“你是认真的吗?”
他再次哈哈大笑。“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服务员送上了拉克酒,他把酒倒进两个玻璃杯,一直倒满。“你会喜欢的,苏珊,我向你保证。克里特岛是一个奇妙的岛屿,你也是时候见
“你说什么?”
“这学期结束后,我想辞去老师的职位。”
“这太突然了,安德鲁。为什么?”
他告诉我,圣尼古拉奥斯[3]边上的一家旅馆出售。那是一家私人家庭旅馆,就坐落在海边,里面有十二个房间。旅店的老板都六十多岁了,他们的孩子们已经不在岛上生活。他们像希腊的许多年轻人一样来到伦敦打拼,安德鲁有一个表弟在那里工作,他们几乎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们给他机会,让他买下旅馆。表弟找到安德鲁,看他能否帮着凑些钱。安德鲁已经厌倦了教书。每次回到克里特岛,他都感觉更加自在。他开始扪心自问,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这是个机会,可以改变他的生活。
“可是安德鲁,”我反对说,“你对经营旅馆一窍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