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下块布来给他做条裤子,再用新娘穿细麻布做件衬衣,好让他死后继续保持体面。她们围坐成圈做针线活,不时朝那具尸体瞟上眼,都觉得风从未像那天夜里那样顽强过,加勒比海也从来没有那样焦躁不安过,她们猜测,这些变化定和这个死人有点儿关系。她们想,要是这个不起男人曾住在她们村,他家房门应该会最宽,房顶会最高,地板会最结实,床架会用船主肋做成,再用铁螺栓上紧,他女人会是最幸福女人。她们想,这个人定很有威望,他只须喊喊各种鱼名字,鱼儿们便会从海里跳出来。他干起农活来定十分卖力,能让最贫瘠石头地里冒出清泉,能在悬崖上种出鲜花。她们暗暗把他和自己丈夫比较番,心想,丈夫辈子能干事儿恐怕都抵不上这人夜干事儿,最后,她们从心底里觉得丈夫是世上最龌龊卑劣货色。正当她们这样想入非非时候,她们中间最老那个女人——因为最老,她看那个溺水者时候,目光里少些爱恋,多些怜悯——叹口气说:
“看脸话,他应该叫埃斯特班。”
没错。对大多数人来说,只须再看眼就会明白,这人不可能有别名字。最年轻几个女人更顽固些,她们还在幻想,如果给他穿上衣裳,让他躺在鲜花丛中,脚蹬双漆皮鞋,也可以叫他劳塔罗。她们这种幻想终归是徒劳,那块布料根本不够,裤子剪裁得很糟糕,缝得也不怎样,穿上去绷得紧紧,而且他心里面隐藏着力量把衬衣扣子全都崩开。后半夜,风声小许多,星期三大海显出副昏昏沉沉模样。片寂静之中,女人们最后疑问也消除:这人就是埃斯特班。最后不得不把他停放在地上时候,那些给他穿衣服、梳头、剪指甲、刮胡子女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直到此时她们才明白,拖着这副庞大身躯,他连死都这费事,活着时候该有多不快乐。她们知道他活着时候进门要侧着身子,经常会碰到房梁。出门做客只能站着,双海狮般粉嫩手不知往哪儿放才好。女主人还得找出家里最结实椅子,胆战心惊地对他说,埃斯特班,劳驾您坐这儿吧。而他呢,靠在墙角微笑着,您别麻烦,太太,这样就挺好。因为每次出门做客都碰到这样事,他脚后跟磨得掉皮,背部总是小心翼翼。您别麻烦,太太,这样就挺好,他这样说只是因为不想把椅子坐塌闹出洋相。他也许从不知道,那些对他说,别走,埃斯特班,至少等到咖啡煮好人,会在他身后叽叽咕咕,那个大傻瓜走,谢天谢地,那个长副漂亮脸蛋傻瓜总算走。天亮以前,那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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