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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变(9 / 15)

看,屋里灯台已经跌翻,灯油流地。那猫头鹰只有只翅膀痛苦地扇动,身子已落在地上。良秀在桌子那边,伸出半个身体,居然也在发愣,嘴里咕咕地呢喃着别人听不懂话。——原来条黑蛇把猫头鹰缠上,紧紧地用身子绞住猫头鹰脖子同翅膀。大概是弟子蹲下身去时候,碰倒那里坛子,坛子里蛇又游出来,猫头鹰去抓蛇,蛇便缠住猫头鹰,引起这场大吵闹。两个弟子你望望望望你,茫然瞧着这奇异场面,然后向师傅默默地行个注目礼,跑出屋外去。至于那蛇和猫头鹰后来怎样,那可没有人知道

这类事以后还发生过几次。上面还说漏点,画《》屏风是秋初开始,以后直到冬尽,良秀弟子们直受师傅怪僻行径折磨。可是到冬尽时候,似乎良秀对绘事进展,遇到困难,神情显得更加阴郁,说起话来也变得气势汹汹。屏风上画,画到约莫八成时候,便画不下去。不,看那光景,似乎也可能会把画好全部抹掉。

可是,发生困难呢,这是没有人,同时也没有人想去解。弟子们遭过以前几次灾难,谁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尽可能离开师傅远点。

十二

这期间,别无什可讲事情。倘定要讲,那这倔老头不知什缘故,忽然变得感情脆弱起来,常常独自掉眼泪。特别是有天,个弟子有事上院子里去,看见师傅站在廊下,望着快到春天天空,眼睛里含着满眶泪水。弟子见觉得不好意思,急忙默默退回身去。他心里感到奇怪,这位高傲画师,画《五趣生死图》时连路边死尸都能去写生,这次画屏风不顺利,却会像孩子似哭起鼻子,这可不是怪事

可是边良秀发狂似心画屏风,另边,他那位闺女,也不知为何事,渐渐地变得忧郁起来。连们这些下人,也看出来她那忍泪含悲样子。原来便带着愁容这位白皙腼腆姑娘,更变得睫毛低垂,眼圈黝黑,显出分外忧伤神情。开头,大家估量她是想念父亲,或是受爱情烦恼。这期间,有种说法,说是大公要收她上房,她不肯依从。从此以后,大家似乎忘记她,再也没人讲她闲话

就在这时候,有天晚上,已经夜深个人独自走过廊下,那只名叫良秀猴儿,忽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使劲拉住衣边。这是个梅花吐放清香暖和月夜,月光下,只见猴儿露出雪白牙齿,紧紧撅起鼻子尖,发狂似啼叫着。感到三分惊异,七分生气,怕它扯破新裤子。开头打算把猴儿踢开,向前走去,后来想起这猴儿受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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