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话……像您老写东西,还有什批评呢?”
“不,大大有。”
马琴举出检查官检查图书时故意刁难例子,在他篇小说中,写到个官僚受贿事,就通不过,奉命改写。他又补充说:
“检查官这种家伙,他越是刁难人,越露出自己尾巴来,您说可笑不可笑。因为他自己是要受贿,所以就不爱别人写官僚受贿事。又如他们自己心眼龌龊,凡是遇到写男女爱情,不管三七二十,就律说做诲*。他们自以为道德比作家高,到处找作家茬儿。好比‘猢狲照镜子,越照越生气’,他看镜子里自己副丑嘴脸挺不舒服嘛。”
华山听马琴这个激愤比喻,不觉失笑,说:
“您老这说,太叫人为难。”
“要说为难嘛,比谁都为难呢。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干吧。所以近来就是铁心同《八犬传》拼命啰!”
马琴说着,有点难为情地苦笑下。
“所以嘛,说是‘戏作’、‘戏作’,说说也不是那容易。”
“画画也跟您样,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走到尽头。”
子呢,木、石、人物都是同样木、石、人物,可是其中有种古人心情,活生生地如在眼前,这真是不起。像这样,在这点上还只是个小学生哪。”
“古人不是说过‘后生可畏’吗?”
马琴见华山只谈自己画,不免有点嫉妒,便说句平常很少说俏皮话。
“这就是‘后生可畏’嘛,是夹在古人和后生之间,挤得只能推推,动动罢。这不但是们,在古人,在后生,其实也都是这样嘛。”
“要是不前进,就立刻被推倒,所以最主要,是要有进步前进工夫。”
“这种情形可能不少,可这不是您老耻辱,不管检查官怎样说,从来好作品,都写这类事嘛。”
“可是蛮不讲理地方太多。有回写到牢监里给犯人送衣食,就被勾掉五六行。”
马琴这说着,又同华山起吃吃地笑起来。
“是啊,可过五十、百年,那检查官不知到
“那就大家齐拼命吧!”
两人都大声地笑。在笑声中,只有两人自己懂得种寂寞心情,主客二人也同时在这寂寞心情中感到种强烈兴奋。
“不过您画画,比这行好得多,它不会受到人家非难,这就比什都好。”
这会,马琴又变换话题。
十二
“对啰,这是最主要。”
主客二人被自己谈话激动,暂时沉默下来,倾听秋日静寂声音。
“《八犬传》还在继续写下去吗?”
华山把话题换方向。
“唉,直构思不好,真是无奈,这也比不上古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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