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敌人从电车上抓走,后来关押在湖州长兴山里个战俘营里劳改,四五百人,天天挖煤。次山体塌方,把百多人堵在坑道里,大家拼命救,几百人昼夜不停挖塌方。但塌方面积太大,十多天都挖不通,就泄气,放弃营救——因为救出来也是死人,不划算。
上校讲:“只有个人不放弃,个江苏常熟人,四十多岁,入狱前在上海十六铺码头当搬运工,壮实得像头牛。他有两个儿子,老大二十岁,跟他在码头上做工,小儿子十七岁,做母亲帮工,在乡镇上盘爿杂货店,卖油盐酱醋。常熟就是沙家浜地方,是新四军经常出没地盘。新四军也要吃饭,常来店里买东西,来二往,把小儿子发展,当交通员,经常往上海跑,传情报,采购药品、枪械、弹药什。后来老小把老大也发展,兄弟俩你来往,成新四军条活络交通线。”
那时在上海看电影是时髦,次老大带老小去看电影,散场时老大不小心踏个女人脚后跟。女人回头骂他,老大不吱声,认骂。老小却不服气,顶女人嘴,立刻有人冲上来扇他耳光。他骂饭都吃不下,哪咽得下耳光?十七岁人毕竟毛,做事没深浅,容易冲动,跟人家打起来。哪知道对家是个警察,吃凶饭,拔出枪来耍威风,要兄弟俩下跪讨饶。老大知道事情不妙,准备认㞞,讨个安耽。老小不干,趁现场混乱,扑上去要夺对手枪;下枪响,虽然没伤到人,却引来群警察,把兄弟俩抓去警局教训。这下情况更糟糕,因为老小身上带着份采购清单。警察有嗅觉,看清单,怀疑两人身份险恶,开始对他们严刑拷打审问。后来又上门搜查,搜到把手枪和些子弹,害得把父亲也牵连进去。父子三人就这样落难,最后被关进战俘营挖煤。那次塌方,父亲和上校是个班,躲过劫,但兄弟俩都在里面。
“这简直要当爹命!”上校讲,“从发生塌方后,十来天他就没出过坑道,人家换班他不换,累就睡在坑道里,饿就啃个馒头,谁歇个手他就跟人下跪,求人别歇。他总是边挖着边讲着同句话——你们把儿子救出来后就做你们孙子,你们要做什都是命。讲过千遍万遍,喉咙哑还在讲。只要是人,长心眼,听看他这可怜样子,都情愿替他卖力卖命。”
可塌方是个无底洞,几百人轮流挖十多天,都卖命,就是买不来里面人命。眼看过救命时间,狱头放弃营救,要大家去上班,只有他不放弃,白天被押去上班,夜里个人去挖塌方。大家劝他算,救出来也是死人,别把自己命也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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