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服从——并且看着她,像是在等待她下个命令。他举止里带有丝尊严,毫不掩饰他无怨无求,不闻不问,仿佛此时他不得不接受即将发生切,并且已经准备好去接受。
他五十出头样子,骨架和宽松外衣表明他曾经健壮结实肌肉;那双无生气冷漠眼睛无法彻底掩盖住它们曾经闪烁出睿智光芒;脸上皱纹刻画着难以名状酸楚,却依旧抹不去那上面特有诚实慈祥。
“你上次吃饭是什时候?”她问。
“昨天,”他说,然后又加句,“记得是。”
她按铃叫来侍者,吩咐让餐车把双人份晚餐送到她车厢来。
慢速度,列车长在冷风呼啸中将车门打开,向着外面飞驰而过茫茫黑暗把手挥,命令道:“滚!怎上来就怎下去,否则脚先把你脑袋踢下去!”
流浪汉脸上没有惊讶,没有反抗,没有愤怒,没有希望,似乎他对于人切行为,早就司空见惯,懒得去想。他用手扶着车厢墙上铆钉,顺从地站起来。她发现他只是朝她扫眼,目光便漂移开去,仿佛她只是火车上另个固定部件。他似乎并没觉得她和他自己有太大区别,他不过是在机械地服从着命令,尽管这意味着他将必死无疑。
她看眼列车长,他脸色漠然,流露出只是股在盲目痛苦下怨毒,积郁太久怒气在碰到个能够发泄对象后,便不顾三七二十地发作。在他们两个眼里,对方已经不再是人。
流浪汉衣服上布满精心缝制补丁,破旧布料已干硬油亮,让人担心它弯之后,便会像玻璃般脆断。不过,她注意到他衬衣领口:无数次洗涤已经将它磨白,但外形还没走样。他已经吃力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被打开漆黑洞口,那外面便是荒无人烟旷野,不会有人听到他声音,看见他血肉模糊尸体,但他唯流露出令人关切举动便是将个又小又脏包袱抓得更紧些,似乎这样他就不会在跳下列车时丢掉它。
正是这洗过无数次衣领和他对自己所拥有最后点财产珍视猛地将她内心中某种情感点燃。“等等。”她说。
流浪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但侍者走,他便把他唯能说话说出来:“夫人,不想给你惹麻烦。”
两个人朝她转过身来。
“把他交给吧,”她对列车长说,然后为流浪汉打开她车厢门,命令道,“进来。”
流浪汉就像听从列车长命令样,随她走进去。
他抱着包袱,站在她车厢中间,用同样敏锐但没有反应目光打量着周围。
“坐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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