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清楚些。在这无名死尸堆上,至少可以安上几个熟识面孔,当然,这是不可能实现事,况且谁认得万张面孔呢?其实像普罗科匹厄斯那样人是不会计数,这是大家都知道。七十年前于广州,在疫情蔓及居民以前,就有四万只老鼠死于鼠疫。不过在1871年人们尚无计算老鼠方法,只是个大概数字,显然会有误算地方。然而只老鼠如果身长三十公分,四万只老鼠只只连接起来,就能形成……——
①普罗科匹厄斯(约499——565),东罗马帝国历史学家。
医生这时已感到不耐烦。这样漫无边际地想下去是不行。只有几个病例还不能称作瘟疫,做些预防工作就可以。要注意已掌握情况:昏睡和衰竭、眼睛发红、口腔污秽、头痛、腹股沟腺炎、极度口渴、谵语、身上有斑点、体内有撕裂感,出现这些症状后……想到这里,里厄医生回忆起句话,就是他在手册里罗列症状后,写下句话:“脉搏变得细弱,身子稍微动就突然断气。”不错,出现这些症状后,人性命如同悬丝,而四分之三病人——这个数字点没错——都耐不住要做这难以观察动作,结果命呜呼。
医生直在凭窗眺望。窗外春光明媚,而室内还回荡着“鼠疫”两字声音。这个词不但具有科学含义,而且带有连串特别景象,它们和这里情调很不谐调:这座灰黄色城市,这时还不太热闹,只能说是嘈杂,还算不上喧哗;它气氛既欢乐,又忧郁——如果这二者可以并存话,但总来说,则是欢乐。那样安宁无争平静环境颇容易使人忘却以往灾情旧景:雅典受鼠疫袭击时连鸟儿都飞得无影无踪;中国受灾城市里尽是默不作声垂死病人;马赛苦役犯把血淋淋尸体堆人洞穴里;普罗旺斯省为阻挡鼠疫狂视而筑起高墙;雅法①城里丑恶乞丐;君十坦丁堡医院里,硬泥地上潮湿而腐烂床铺;用钩子把病人拖出来景象;黑死病猖撅时到处都是戴口罩医生,就像过着狂欢节样;米兰墓地里成堆尚未断气人;惊恐伦敦城里车车死尸,以及日日夜夜、四处不停地传来呼号声。不,这切还不足以打破这天宁静。窗外忽然传来辆瞧不见电车丁当声,刹那驱走残忍和痛苦想象。只有在星罗棋布简陋屋子那边大海,才是世界上骚动不安、永无宁日见证。里厄医生边望着海湾,边想起卢克莱修②所描述、雅典人染上疫病后准备焚尸而在海边架起柴堆。晚上运来尸体,但是柴堆上位置已经不够,为争夺安放自己亲人尸体位置,活人举起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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