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股产房里气味,又臭又闷。约翰伯伯爬进来,靠着车子
后来有根树枝挂住个残株,停滞下来。树根很慢很慢地转过来,挂住新筑堤岸。后面水往上涌。于是那棵树动,便把那道堤拉破。股细流溜进来。爸向前扑,用泥堵塞那个决口。水又在那棵树后面往上涌。于是那道堤很快就被冲垮,水淹到脚脖子,淹到膝盖。那些人哄而散,都跑掉。那股急流顺畅地冲进那块平地,冲到那些大货车和汽车底下。
约翰伯伯看见水冲进来。在暗淡夜色中,他看得见那种情景。他不由自主地被自己体重拽下去。他跪倒在地下,汹涌流水围着他胸部回旋。
爸看见他跪倒下去。“嘿!怎啦?”他把他扶起来。“你病吗?走吧,车身高着呢。”
约翰伯伯抖擞精神。“不知怎,”他抱歉似说。“两腿发软。简直支持不住。”爸扶着他向那些大货车走去。
那道堤被冲垮时候,奥尔转身跑。他脚吃力地移动着。他走到卡车跟前时候,水已经淹到他小腿。他掀开盖在卡车头上油布,跳上车去。他踩踩马达。发动机转几下,可是没有马达响声。他让发动机停下。随后电池又转动那受潮马达,转得越来越慢,但始终没有突突响声。遍又遍,愈转愈慢。奥尔把火花塞间隙调大些。他伸手到车座底下摸到摇把,跳出车来。水涨到踏脚板以上。他跑到车子前头。插摇把洞口已经淹在水里。他慌张地插上摇把,转几下,每转下,他那捏住摇把手就在慢慢流着水里溅起水花。他终于泄气。马达浸满水,电瓶也漏电。在稍高些地方,有两部汽车在开动,车灯也拧亮。那两部汽车在泥浆里挣扎着前进,轮子却陷入烂泥,到后来那两个开车人终于只得煞住车,声不响地坐着,望着车灯光。雨在车灯光里划出许多白线。奥尔慢慢地绕过卡车,走上车去,关掉发动机。
爸走到踏板跟前时候,看见下面那头浮在水面。他把它踩下水去,使它陷在泥里。“你能不能走上去,约翰?”他问道。
“不要紧。往上走吧。”
爸小心地爬上踏板,从那狭窄门缝里挤进车去。两盏灯都拨小亮光。妈坐在床垫上罗莎夏身边,用块纸板扇着她那沉静脸。温赖特太太塞些干柴枝到炉子里,股带湿气烟从火炉盖周围钻出来,使车子里充满烧绸布似气味。爸进来时候,妈抬头向他看眼,随即又垂下视线。
“她——怎样?”爸问道。
妈没有再抬头来看他。“很好,想是。她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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