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刚入宫时候,心想着要救他出来,让他继续读书,考科举,当登堂入庙大老爷。刚见到持厌时候,也想把他从黑面佛顶带下来,让他通人情晓世故,不要变成把刀。可现在才知道他娘什也干不。”夏侯潋笑笑,他笑很淡,像拂过枯枝抹哀风,“沈玦要对付人很强,太难办,能帮他不多,能帮点是点。”
“老大,都不知道怎说你。钱财身外之物,送人也就罢,怎还有送人头?你全尸不要?”唐十七叹气。
“罪孽深重之人,不要也罢。”夏侯潋撑着膝盖站起来,背过身摆摆手,“睡。”
唐十七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可终究没说出口。
见他哑声道:“有件事你不知道,和沈玦,是同过生,共过死兄弟。”
唐十七先是愣下,然后狠狠地拍桌子,道:“你说这个沈玦!虽说他是朝廷鹰犬,你是江湖乱党。可好歹是同生共死过,他怎能这对你!唉,真是识人不淑!别介,老大,咱不和那等媚主求荣*宦同流合污!说不准后世还要封咱们个反抗权阉义侠名号!”
夏侯潋还是没言声,他取来绷带,坐在门槛上缠手。唐十七不敢说话,夏侯潋身上像有千钧重压,他坐在天穹底下时候,仿佛整个夜幕都压在他肩头。风阵阵地吹,叶子簌簌发响,满世界影子乱晃。唐十七揪着腿边车前草,把叶片采下来,撕成段段。
“东厂和伽蓝势不两立很久,这多年,伽蓝杀东厂不少人,东厂也杀伽蓝不少人。是伽蓝风头最盛刺客,他是东厂提督,他要杀也不奇怪。”夏侯潋低着头说,“之前师父说还有线生机。”他笑笑,“哪有什生机,刺客从来没有生机。”
唐十七不知道怎安慰他,结结巴巴道:“哎,老大,你别这想嘛!”
夏侯潋继续说:“这次回伽蓝,可能就再也出不来。在柳州、苏杭这些暗巢,还有票号里银子,都归你。你趁早把银子取出来,要不然等杀弑心就取不。”
“喂,老大,这多不好意思……”
“你要是有空,等伽蓝解散,你去山上看能不能找到尸首。把首级砍下来,送给东厂。”夏侯潋缓缓说着,他说这话时候语气平淡无波,表情也没有什变化,仿佛在谈论怎斩只鸡。
“老大,你疯!”唐十七叫道。
夏侯潋握握左手,绷带缠着不大舒服,握拳时候有很轻痛感。他心里有点酸,有点痛,可是心好像被折磨久就变得麻木,酸和痛都不能蔓延到整颗心,像被人用指尖死死捻着角,只有小块地方,但又那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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