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听秋脊背上泛起悸栗栗恐惧,更多黑影在密室里现形,贴在地砖、墙壁、屋顶,朝她围过来。原来这屋里压根不仅前头看见那几个鬼魂,它们在影子里藏匿着,现在被她吸引着走出来。她以为她潜进裴真丹房神不知鬼不觉,她太天真,其实她进来就被发现。
“男和女又有什关系呢?”谢寻微怜悯地注视她,“舅母对你娇宠太过,让你忘规矩。你可知有些地方不该踏足,否则……”他眸光盈盈,温柔似水,“要丢性命。”
这刻喻听秋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他可怕。他用最温柔嗓音,说着最残忍话。这个死女人……不对,死男人!吓她,她喻听秋何曾怕过!喻听秋下意识想骂他,余光瞥见四面耸动如兽鬼影和虎视眈眈僵尸鬼侍,她立刻怂,改口道:“就是来通知你声,不喜欢你,不管你是男是女,祝你和秦秋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还得回家成亲,这就走,不必相送!”
她扭头想走,肩膀忽然沉,动不,低头看,竟见自己影子被几个黑影压住肩膀。
谢寻微拾步上台阶,检查棺材里百里决明尸身是否安好。袖子被撩起截,他将衣袖掖平,手指拂过百里决明肩膀,轻轻抚摸他焦黑脸庞。他那般温柔缱绻模样,仿佛他抚摸是个酣睡美人,而不是具丑陋焦尸。他凝视那尸体半晌,缓
上挑眼梢、高挺鼻梁……还有侧过眼瞧人那睥睨模样,他们神采模样。裴真缓缓走过来,烛光烫过他精瓷样脸颊,他面容又回到阴影之中。
喻听秋后知后觉地明白,谢寻微卸下精致柔艳妆容,便是裴真。他上妆技艺很高明,以金花胭脂增添面靥艳色,以阴影柔和轮廓锐角,玉簪粉稍稍改变白皙肤色,螺子黛描摹秀丽远山眉。他又爱贴花钿,金银忍冬点在额心,更增添几分女子温柔。醒时候画额黄妆,病时候厚敷蝶粉,薄拭目下,做哀病之妆。寻常细节微微调整,整张脸就大不相同。纵然偶有相似,也让人觉得是巧合罢。谁又能想到,裴真就是谢寻微?
切关窍想通,喻听秋面觉得恶心,面遍体生寒。
他开口,低沉温雅嗓音幽幽传过来,“表姐,不是让你回家去?你为何在此处?”
被发现,没有藏必要。喻听秋磋着步子寸寸挪出来,强自壮着胆子道:“来找丹药,不小心迷路。你……你是谢寻微还是裴真,你到底是男是女?”
屋子里倏忽间暗下来,四处响起絮絮叨叨低语声。
“血……”
“活人啊……闻起来很香……”
“郎君,把她送给们……”
“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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