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时常觉得,她要是个爷们儿,这世上小姑娘便没有不上钩。可是云琅这个长年被李聃勾搭男人,上辈子是吃秤砣投胎,打从生下来,便以教成忍冬从龙退化成毛毛虫为己任。
她二十五岁时候,陛下和娘娘已不大搭理她,由她在内城撒欢儿。偶尔宫中春日祭祀,她进宫请安,正瞧见奉常卿大人为各家姑娘儿郎分福,拿柳条蘸春天第场雨水,拂在年轻人额头,冠旒从容,益发显得面色如玉起来。
贵女们含羞带怯地排队瞧玉郎,忍冬却忙得没时间。这厢排队得福水,眨眼,她又飞回队尾重新排起来,趟趟,不亦乐乎。到最后,青城殿下黑发几乎被春雨湿透。她却又笑意晏晏地挺直腰板,站在身黑衣月章奉常卿大人面前。
“殿下,这于礼不合。”云琅含蓄温和,像对个不懂事孩子般劝解道。旁人都被青城殿下逼得有些崩溃。
忍冬是个顶顶霸道、顶顶张狂人物
就活不下去。
可是,这世间,除风寒咳嗽无法抵御,还有哭泣无法忍耐。她把十指咬得鲜血淋漓,喉咙中发出压抑到极点喘息却无法抑制。
她知道他们定然都听到,因为隔壁院子蓦地片沉默。忍冬全身冰冷,手脚发软,完全走不动。她只能趴在地上,疯样伸出双手,扒着泥土,像昆虫样,朝前爬去。
这是她这辈子第次这样卑微,那些咸苦泪水全落入泥土中。
那段路是她自从婴孩起走得最费力次,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被途中每根草叶打败,它们似乎柔软,却那样伤人,如同自己心。能伤害到她,直只有自己这样明白赤忱心。
她在公主府消沉好些日子,后来,才听说云琅拒婚。
云琅捧着圣旨到御前,如是说道:“臣生向道,从无男女之思,若勉强成就姻缘,不过害人害己。祖母片慈心,殿下、娘娘美意,白石实不敢遵从。”
陛下估计也考量到自己那没出息女儿,拧会儿眉,淡淡应。
忍冬亩三分地变晴。她本该欢喜,却陷入另种痛苦之中。二十三岁忍冬,所能想到最大悲剧,不是云琅从未喜欢过自己,也不愿娶自己,而是,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不愿娶任何个女子。任她们从十八岁喜欢到二十三岁,还是从二十三岁喜欢到几岁,无论她们怎样努力或者假装不努力,都没有用。
忍冬并不愿意认命,可是命运这样捉摸不透,在她自鸣得意还依旧坚持什时候,已拖曳着她生命远远离开最初梦想。她懵然不觉,每日早上依旧含着竹盐水好大会儿,就为遛猫遛狗时笑得白牙晃眼,被他远远地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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