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是顿顿,心落到肚里宛如巨石,摇头赶他快走:“不用,你歇着吧。”
反正也不是头回自个儿往这凉亭上坐着。
记得从前刚来东宫作侍读时候,也没人告诉每天儿都得做些什,皇上坐在这儿背书就随他坐在这儿,他把书递就接着,他背起来就听着,只听着听着就走神这事儿由不得。间或他母后或父皇宫里请他过去他就得过去,不必跟着,就自个儿坐在这儿捏着书卷子等他再回来。
那时候总等得很耐心。
那时候心里没他,心里也没书,坐凉亭里就还爱看看庭里景致,看看回廊怎折,看看叶子怎黄,看看宫女儿小太监怎偷懒玩笑,在意都是这些。也不知道什时候起,再坐这儿在意却也不样,旁边儿什景确然不怎要紧,倒是老在意皇上哪日穿什衣裳,偶尔数数上头到底几条龙,也老在意他冠上金珠是大是小,书越读越多,还开始在意他平日看都是什字儿认不认识明不明白,背书背半儿他要是被请走,也就不是点人给做吃就是得到处跑跑,总之停停地叫坐这凉亭里是坐不住,他若老不回来,还能在意他是不是又去别什地儿,他回来还老叽叽喳喳问他。
,成吧?”
他这顺着说倒不如不说。放下手算是泄气,然心里气却泄不下,这时候便也不能管怎样,捞着袍摆子就往外走。
小皇叔从竿子白生生胳膊里头挣出来叫声,回头,听他嘱咐句:“你……你甭自个儿走,要去干脆坐爷车去,爷在这儿等你。”
“……哎,成吧,谢王爷。”应下,清灵白醒地出去摸进小皇叔车驾子,叫车夫启程,便路进宫。
【佰卅玖】
然如今他在什地儿是真连想都不敢想,睁眼看着园子碧叶压在乌檐上也透出丝黑来,回廊绕得眼底发晕,几只碍事儿知也不知躲在那颗树上此起彼伏瞎叫唤,听来
日子是夏,东宫园高树尚绿塘花尚浓,过前庭时候连池子锦鲤都是样儿灵动。
可原本这地界儿就阴湿潮闷,合那时候因着酒气往里冲劲头,潮闷就更像是变作西街上老大爷搅出泥糖浆子般,叫吸进两口都快溺毙气儿。
小太监袖着手战战兢兢跟往后头凉亭走,踟蹰道:“清爷,太子爷还没回呢,您这——”
“知道。”在凉亭里坐下冲他挥手,“你去吧,自个儿等他。”
小太监哎声,可走两步到底是又回头,终究有些不忍:“要不……给您烧些解酒茶罢,爷那边儿功夫……也要好等呢,让他们端盘儿棋来陪您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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