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看看吧,就算死,你也来送送啊。”他仰起脸,对着黑暗虚空喃喃自语:“说什爱,都是骗人,都他妈骗!”
屋里某个角落蛰伏着只鸣虫,被这低微诉求所打扰,突然不叫,周围是死般寂静,仿佛万物都丧失语言。莫青荷也跟着沉默片刻,然后,他听见外面传来异样声音。
是脚步声,接着有人喊声,不知是问候还是报警,没等莫青荷辨认出声音来源,忽然,屋子大铁门响,有人拿开栓门铁链,将钥匙伸进锁孔,轻轻转动。
莫青荷抬起头,他知道从亮处往黑暗角落看是很不容易,就没有马上装出昏睡
黑暗,依稀能够听见草虫鸣叫声。
白天那几巴掌让他流不少鼻血,没有办法擦拭,干结在鼻腔里,每次呼吸都带着浓重铁锈味,混合着老房间霉味和尘土味,以及夜晚特殊湿凉,是种被遗弃味道。
现在是几点钟?是傍晚还是黎明,是第夜,还是已经到隔天?
莫青荷感到伤口在隐隐作痛,比他失去意识之前要轻些,不再让人难以忍受,然而更糟糕感觉开始折磨他,寒冷,饥饿,喉咙干渴,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心头越来越严重焦虑感。
审问他人都去哪里?外面情况怎样?他还要在这里关多久?
北平深秋,入夜气温就急剧降低,寒气从地面升起,像阴冷毒蛇,从屋子各个缝隙钻进来,吹着他脸和露在外面手腕,又从衣裳破口处往里溜,直浸入骨髓。莫青荷牙齿咯咯打颤,他身上只有件破到处都是口子长袍,那件银狐披风在来时就被扒下来,大概早就策划好这顿鞭子。
莫青荷挪动下身体,回想着白天事情,他忽然惊慌起来,近乎绝望盯着大门方向。他解沈培楠手段,但沈培楠更解他伎俩,也许,白天那名审讯者匆匆离开后联系到周公馆,而沈培楠决定无视他切行为,将他遗忘在这里,直等到安排好人手和路线,将他送往南京。
他想站起来,然而膝盖跪久,筛糠似发抖,根本用不上力气,他也不敢大幅度活动,怕镣铐声音引来外面看守,只能轻轻咬着嘴唇,望着眼前看不到头黑暗。
“很冷,很疼。”莫青荷用低得听不见声音呢喃,他不知道在对谁说话,“渴,沈哥,想回家。”
他此刻没对手,反抗热血和激情都冷下去,在被抛弃角落独自面对自己内心,他怀念着家里温暖被窝和热腾腾夜宵,忽然失去力量,忍不住抽抽鼻子,感觉温温热热眼泪流过脸颊,伤心道:“错,知道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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