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瞬间,他有些恍惚自己能不能再等到夜明,或是就这样埋于茫茫黑夜之中。
雪色长发铺展在他脊背上,随着他发抖呼吸而同颤动,像是枝头最细嫩处滴露、捧雪,随着山风而摇摇欲坠。
那股剧烈而突兀疼痛渐渐地平息下来,浓云散开,缕黯淡月色落在他指尖上。
江折柳缓很久,才在抬眸时捕捉到这缕月光。
他看会儿,几乎有些忘记残余疼痛,忘记嗡嗡作响和失聪左耳,视线随着蔓延月色移动。
过很久,他才听到江折柳声音。
“……随你。”
这人对于自己声名清白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模样。
何所似嘿嘿地笑两声,随后道:“如果能早日脱困,也不必用这具身体来恶心你,是不是?”
他没头没尾说句,身形渐渐隐没在烛火阴影当中,气息在室内消失无踪。
片腥甜。
何所似盯着他道:“你果然是大限将至。”
只这两个消息,就这种程度负面情绪波动,就能碾碎他身体,将长久温养化为虚无。
江折柳将腥甜咽下去,不想表现得太过狼狈。他手心全都是冷汗,这时候扣着座椅扶手,却用不上力,只是搭在那里而已。
他知道何所似目,对方想要离开冥河,而世上有能耐凿碎通幽巨链人,也就那几个,在他身上下功夫,不过就是为惹疯闻人夜罢。
但他太难受,他想不起再点盏烛光
只剩下片烛光,终于被窗边拂来风吹灭。
室内陷入片黑暗,昏昏沉沉影子笼罩室,外面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没有任何光线,也没有声音。只有永无止境昏暗,铺天盖地地倾洒过来,茫茫如潮。
在这举目难视黑暗中,房间里只有急促却又微弱呼吸。随后是吐血咳声和干呕,还有骨骼攥紧时快要绷不住脆弱颤动之音。
江折柳吐口血,伏在桌案上半晌不动,逐渐地平稳着呼吸。
岁月久长,自始至终都是黄粱梦。
至于为什不现在就杀他,大概是不想被,bao怒疯子砍碎锁链之后再往死里打吧……也许对方还有其他后招也说不定……
江折柳都要佩服自己到现在还能想这种事,他既能清晰地感觉到久违疼痛,感觉到复生石源源不断支撑过来生机,却又能从极端痛苦中抽离出缕思绪,逐渐地编织成网。
他手腕很纤瘦,墨色手镯从腕间滑落下来,卡在手上。
“江仙尊。”何所似恢复正式称谓,“你说这件事,不是很想告诉王文远诶?”
他还蛮喜欢培养疯子,比如这个死掉祝无心。他喜欢那些对某些事格外偏执人,喜欢弄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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