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道:“子重兄,二人继续边走边谈,等后面两辆牛车过来。”
看来祝英台非得送足十八里,陈操之也不多说什,依旧与祝英台边走边谈,没过多久,祝氏另辆牛车和来德、冉盛驾牛车先后赶上来。
陈操之也不乘车,继续步行,走得比先前快许多,毕竟这是赶路,不是散步,嘴里依旧引经据典与祝英台辩难。
祝英台喜欢辩难更甚于围棋,辩难起来滔滔不绝,也跟着陈操之越走越快,四月下旬天气,红日高照,颇为炎热,祝英台又哪里有陈操之脚力,那是每日绕湖竟逐练出来,跟着快步走不会就气喘起来,额角汗冲得脸上粉道道,敷粉就怕出汗啊。
祝英台察觉自己出汗不雅,停下脚步道:“子重兄,先到车上歇
陈操之对东晋梁祝传说不甚,但越剧《梁祝》他却是看过,十八里相送时祝英台不断用各种比喻暗示自己是个女子,但梁山伯就是不明白,木讷迟钝真让人替他着急——
但眼前这个敷粉薰香祝英台显得与戏曲中祝英台大相径庭,此祝英台非彼祝英台,而他陈操之也不是梁山伯,因为他即便知道这个祝英台是女子,也不会想着要娶,他心里只有陆葳蕤,相较而言,他与陆葳蕤相恋倒很像是梁祝,陆葳蕤是门阀娇女,他是寒门庶人,若按世俗常理是绝无可能在起,只能以悲剧收场——
陈操之心道:“绝不是梁山伯,定要娶到祝英台,错,定要娶到陆葳蕤,虽然很难,但并非没有希望。”
边祝英台奇怪地问:“子重兄在想什,这般皱眉瞪眼?”
陈操之道:“没什,还在回味英台兄琴声,好比花香,犹有余芳。”
祝英台笑,梨涡再现,说道:“哪里像你,郗嘉宾都走得没影,才想到吹笛相送。”说罢,迈步先行。
陈操之心道:“祝英台这般殷殷相送,莫非是对生情意?又或许仅仅只是惺惺相惜友情?”陈操之不愿多想,想也无益,小心应对,莫让祝英台产生误会便是。
二人婢缓缓向前行,祝英台谈锋甚健,说些前朝典故、音乐书画,这让陈操之比较放心,就怕祝英台并指着公鹅母鹅来暗示些什,不过以祝英台之才,也不会用这般俗不可耐比喻。
陈操之心想自己是多心,祝英台与他是琴棋书画之交,祝英台言谈精妙,辩析义理丝丝入扣,陈操之也就渐渐忘谁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或辩难、或清谈,谈兴愈浓,不知不觉走出六、七里路,直到身后传来牛车碾路声才醒悟,回头看,不是来德牛车,却是祝氏健仆驾车赶来,不禁愕然。
那祝氏健仆说道:“陈郎君,来德与冉盛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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