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庵里,沈韶光泡上糯米,看两页书,写几张字,也就混过头午时光。
中午简单揪点面片,放些小青菜,磕上个荷包蛋,做碗青菜馎饦,盛到碗里
柳丰脸越发红,讷讷地,“下官,下官——”
林晏微抬手。
柳丰闭嘴,老老实实坐着。
林晏闭目养神。
沈韶光说到做到,果真等到辰正才起,慢腾腾地洗漱,举着伞去外面食店吃碗鸡肉馄饨,皮子不够薄,馅儿又小,汤底倒还有些味道。
半夜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沈韶光被隐隐雷声吵醒,听动静不小,这回旱灾能解吧?又想起大半个月以前皇帝祈雨,嘴角就带上抹坏笑,老天爷好赖算是给他人间儿子全这个脸面,不然多尴尬。
沈韶光又裹裹布被,安稳合上眼,下雨真好啊,可以不用出摊,睡个懒觉。
小摊贩可以因为下雨偷懒,上朝却不行。
林晏坐在车上,眼看到前面不远处录事柳丰,举着伞,穿着芒鞋,蔫头蔫脑地在雨中等着。想来是地滑,不敢骑马,想走着去上衙。
林晏对车外仆从示意下,其中个便从马上下来,走去找柳丰。
溜达圈,买些米粮菜蔬,便慢慢走回来。行到沈氏旧宅后门处,看到院墙内伸出来支海棠,落下好些花瓣。啧啧,雨打海棠,寂掩重门,多诗意景象。
沈韶光搜索记忆,对这株海棠还真有些印象。原身母亲爱收集海棠花瓣,倒不是为葬它,而是为兑胭脂用,曾言其“颜色殊无双”,恰父亲过来,含笑调侃句打油,“可惜没有香”,母亲先是嗔视,继而绷不住笑。
再想及掖庭日子,这位夫人就是株海棠这样人间富贵花,如何受得那样磋磨,只熬年就撒手人寰,留下当年才九岁原主,原主也又熬年,终于随她母亲去,换成自己这个异乡客。
沈韶光看着这个不曾住过“家”,想到家中旧事,颇为感慨。
听说现在住着是位京兆少尹,不折不扣绯袍高官。虽邻居住这些天,却没见过长什样儿。不知道这位长安副市长什时候视察街头小吃情况……沈韶光被自己幽默感逗笑,举着伞,踢踢踏踏地走回庵里去。
柳丰回头,先遥遥地对林晏车驾行个礼,然后与那仆从说两句,便起走过来。
上长官车驾,柳丰颇有些局促,肚子偏又这时候来捣乱,咕咕叫起来。柳丰脸霎时就热,只希望外面沥沥雨声能遮掩过去。
林晏看他眼。
柳丰赧然,叉手道:“下官失礼。”
“无妨。”林晏淡淡地笑道,停顿片刻,“那煎饼果然这般好吃吗?”那边分明有个披蓑戴笠卖胡饼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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