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弈想着,趁早自习还没有开始,慢条斯理地口口啜热牛奶——迟扬带,昨天是豆浆,今天又换口味。刚刚被他在心里克制地夸夸那位现在戴着兜帽,以种十分放松且旁若无人姿势趴着,已经睡着。
算,多余夸他。何弈摇摇头,翻出昨晚没看完课本,接着预习。
这是很平平无奇天,月考刚刚过去,成绩科科出,把天分割成不规则几块,在等待成绩焦急和得知成绩释然间更迭转换。
不过何弈对此向来淡然。
和迟扬“同居”之后,何弈很少再去网吧走流程,放学直接跟他起回家,十分钟路程刚好够抽根烟。到家以后迟扬回房间洗澡,客厅只留他个人,要看会儿书或是接着写作业都随他,别墅区安安静静,也不会像在人声喧杂网吧那样,想看看视频都嫌吵。
然后他会在迟扬家沙发上睡会儿,到凌晨四五点醒来,悄然离开。
迟扬对此从不过问,他想几点走就几点走,只是天台那吻过后,这种纵容似不过问又发生微妙变化——迟扬开始给他带早餐。
这件事其实很奇怪,个十天里八天都在睡过头、剩下两天到学校接着睡不良少年,居然也有早起替人买早餐闲情逸致,并且天换,绝不重样。
几天之后他还靠自己观察,得出何弈喜欢喝甜口豆浆、不吃辣以及比起肉馅更喜欢素馅包子结论。尽管何弈这个人极有教养,除吃不下,通常是给喂什就吃什,并不会明显地表现出口味偏好,但周试验期过去,迟扬带给他早餐就已经从开始“给都给,吃吧”变成“好像味道都不错,分量也正好”。
虽然这人说着给他带早餐是因为自己饭卡丢懒得补,天里剩下两顿都要刷他,但实际上做显然比嘴上说多。每次何弈在周围同学目瞪口呆注视下从他手里接过早饭,还是会产生种奇异感觉,忍不住弯弯眼角,感到莫名愉悦。
——隐秘而得意,只有彼此知道原因愉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其实有相似地方,却又不完全相似。至少他不觉得个差生能这样坚持每天早起,除非确实有那个自律能力。
即使迟扬真不听课、回家打游戏到半夜,连数学题都看不懂,但他身上始终有种与身份标签格格不入东西——就像十几年前那个脏乱孤儿院里孩子,明明浑身伤痕,却保持着最基本整洁干净。有种与生俱来锐利傲气钉在他骨头里,如同狼永远不会与群犬共沉沦那样,不管表现出来样子有多恶劣不堪,他心底里还是那个干净坚韧少年。
似乎跟自己恰好相反,又好像有所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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