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老头端正地坐在灯下,铺开叠宣纸,举着毛笔,写张又张。
他知道老头又在抄经文,篇篇整整齐齐《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慢慢摞起来,佛经中字数最少篇。老头抄得很仔细,字字工整,跟他平日里写药房样,丝不苟。
直抄到深夜,纸用尽,墨用尽,老头才叫他过来,把这沓经文交给他,说:“烧吧。”
“这多?”他多嘴问句。
“现在想不明白,将来总有天会明白。”老头抹抹嘴,又把他葫芦拿到手里把玩,“记得遇见你那年,海城码头上出场诡异惨事,码头上货船还有众多工人都死于非命。那种烧焦味道,跟寻常火灾造成味道有些不同。”
“是吗?”只野鸟从墙边飞过,他扭头看过去,“你鼻子很厉害。”
“生中靠气味分辨过草药不下万种,再细微差别也瞒不住。”老头继续欣赏着他葫芦,“你身上,直有那股奇特味道。到现在也没有散去。”
阳光下,葫芦颜色更深,块块斑纹在它圆润可笑身\_体上铺陈开来,形成各种无法解释图案。
“你会把它送给?”他岔开话题。
那儿喝茶。现在是中午,太阳很大,但总觉得不暖。
事情不复杂,男人在城里打工,赚钱,便背着原配养上外室。之后事情败露,男人欲与原配分手,奈何原配以死相逼,说只要分开她就去死,又不许男人正式纳妾。男人无奈,拖拖拉拉两年,如今外室又心生不甘,非要男人给个名分,路从城里杀到村里,两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
最终,气愤之极原配投河,不甘示弱外室服毒,留下这个不知所措男人。
“真吵啊。”他坐到老头身旁,房间里传出哭声阵高过阵。
老头不说话,喝茶晒太阳。
“当然。”老头笃定地说,“都说只要翘辫子,它就是你。”
他笑:“那你什时候翘辫子,老不死东西?”
“恐怕,就在个月之后吧。”老头微笑。
傍晚,那群哭哭啼啼人才带着他们逝去亲人,点着火把,缓慢地朝村子那边走去。
小院里终于恢复平静。
他沉默片刻,问:“如果有种医术,真能让个人变成模样两个人,你觉得好不好?若是有两个男人,这两个女-人就不会死吧。”
“不好。无论怎样,不够淡定人,出事儿是迟早。”老头喝口茶,看着他,突然问,“你叶脉能拨出来?”
“没。”他答道。
“你刚刚问题,恰恰是你不能拨出叶脉原因所在。”老头狡黠地眨眨眼。
他皱眉,想不通其中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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