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钱,走出去。所谓拉骆驼者,就是年岁大人用中指与食指夹夹孩子鼻子,表示亲热。
二姐走后,母亲呆呆地看着炕上那小堆儿钱,不知道怎花用,才能对付过这个月去。以她洗作本领和不怕劳苦习惯,她常常想去向便宜坊老王掌柜那样老朋友们说说,给她点活计,得些收入,就不必定非喝豆汁儿不可。二姐也这想,而且她已经学很不错:下至衲鞋底袜底,上至扎花儿、钉钮绊儿,都拿得起来。二姐还以为拉过她骆驼那些人,象王老掌柜与羊肉床子上金四把(注:羊肉床子——羊肉铺。把——即“爷”,在回民中,这样称呼有年纪人,显着亲切尊敬(与称“爷爷”为“把把”不同)。如常七把即常七爷,金四把即金四爷。)叔叔,虽然是汉人与回族人,可是在感情上已然都不分彼此,给他们洗洗作作,并不见得降低自己身分。况且,大姐曾偷偷地告诉过她:金四把叔叔送给大姐公公两只大绵羊,就居然补上缺,每月领四两银子钱粮。二姐听,感到十分惊异:金四叔?他是回族人哪!大姐说:是呀!千万别喧嚷出去呀!叫上边知道,公公准得丢官罢职!二姐没敢去宣传,大姐公公于是也就没有丢官罢职。有这个故事在二姐心里,她就越觉得大伙儿都是家人,谁都可以给谁干点活儿,不必问谁是旗人,谁是汉人或回族人。她并且这推论:既是送绵羊可以得钱粮,若是赠送骆驼,说不定还能作王爷呢!到后来,懂点事时候,觉得二姐想法十分合乎逻辑。
可是,姑母绝对不许母亲与二姐那办。她不反对老王掌柜与金四把,她跟他们,比起们来,有更多来往:在她招待客人时候,她叫得起便宜坊苏式盒子;在过阴天(注:过阴天——指阴天下雨,出不门,在家寻事消遣。)时候,可以定买金四把头号大羊肚子或是烧羊脖子。们没有这种气派与财力。她大道理是:妇女卖苦力给人家作活、洗衣裳,是最不体面事!“你们要是那干,还跟三河县老妈子有什分别呢?”母亲明知三河县老妈子是出于饥寒所迫,才进城来找点事作,并非天生来就是老妈子,象皇上女儿必是公主那样。但是,她不敢对大姑子这说,只笑笑,就不再提起。
在关饷发愁之际,母亲若是已经知道,东家姑娘过两天出阁,西家老姨娶儿媳妇,她就不知须喝多少沙壶热茶。她不饿,只觉得口中发燥。除对姑母说话,她脸上整天没个笑容!可怜母亲!
不知道母亲年轻时是什样子。是她四十岁后生“老”儿子。但是,从记事儿起,直到她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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