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过门年媳妇饿得半夜醒来,再也无法人睡,撞摸身旁已不见丈夫踪影,怀疑丈夫和阿公阿婆在背过她偷吃,就蹑手蹑脚溜到阿婆窗根下偷听墙根儿,听见阿公阿婆和丈夫正商量着要杀她煮食。阿公说:“你放心度过馑爸再给你娶房,要不咱爷儿们都得饿死,别说媳妇,连香火都断!”新媳妇吓得软瘫,连夜逃回娘家告知父母。被母亲哄慰睡下,又从梦中惊醒,听见父亲和母亲正在说话:“与其让人家杀,不胜咱自家杀吃!”这女人吓得从炕上跳下来就疯……危言流语象乌鸦叫声样令人毛骨悚然。
当这场年馑刚刚注定要来先年初冬,白鹿村在渭北以及在当地邻村熬活儿长工汉们纷纷回到自家屋里来,即使不大仁义主家也都提前付给他们全年工价,让他们在离年终之前二个多月就下工回家,起码可以省下个人口粮。鹿三在街巷里看见这些提前下工回归兄弟哥们就想到自己。在麦子断定不能出苗以后,瞧着牲畜市场日渐下跌行情,白嘉轩果决地卖掉青骡和犍牛,只留下匹骒马。这不算是多聪明举措,谁也能谋划得出来,头牛或匹骡子年间吃下精料——豌豆和夫皮,也许可以换回五头牛和五匹骡子。除粮食集集冒涨,其余百物牲畜棉花木料布匹杂货以及土地天天往下跌价,女子订亲聘金也跌过大半。在可怕饥荒年刚刚露出,bao虐先兆时候,各色粮食下就被推到至高无上权威地位,任何东西包括人本身都不得不俯首臣不得不跌价再跌价。小麦无苗,冬天不用上粪;棉花旱死,轧花机也甭招徕弹花主顾;牲畜卖掉,剩下匹马浮不住个人专门喂养;整个个冬天和春天都将闲适无活儿,自己闲吃静坐在人家屋里怎好意思呢?他深信白嘉轩绝不会象村中那些长工主家那样打发他提早下工,需得自己说话辞别而不能赖着主家来撵出门去。晚饭后,鹿三抹抹嘴巴点燃旱烟袋,爽声朗气他说:“嘉轩,今黑回去呀。”白嘉轩平和地说:“回你回喀!有啥事你尽管办。今年冬里没啥紧活路喀!”鹿三料定主家理会错自己原意,就挑明说:“明日再不来咧!”白嘉轩依然平和地说:“刚才说嘛!何止明日?三天五天你尽管走。”鹿三更透彻他说:“从明日往后,再不来下工咧!”白嘉轩这才从椅背上欠起身子:“那咋?半路上你就走不来?离过年还远着哩嘛!”仙草听见也凑到桌边问:“三哥你犯俺屋谁心病咧?你倒是明说怎能走哩?”鹿三连忙解释:“地里也没啥活儿屋里也没啥活儿,白吃闲坐着不自在喀!”白嘉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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