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傅愣一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秀娟,他现在搬运工会里上班,卖力气吃饭。这生活辛苦,也危险。前段辰光,他被倒下的货物压断了脚,我去看他,他躺在病床上,不说断腿事情,只是说当年对我们不好,活该惩罚。你不晓得,我握他双手,才晓得他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这么轻年岁,掌心都是老茧。
秀娟低头不响。
齐师傅又说,我晓得你不欢喜他。但有什么办法,总归是自家儿子,割不断的。我心里盘算好了,就在城里寻一间店面。乡下地方当伙计辛苦,罗
秀娟说,今天什么日子?
齐师傅说,没什么日子,就是想吃。对了,我记得家里还有瓶宁波大曲,你去拿来。再拿两个酒盅。
秀娟疑惑地将酒和酒盅拿来,齐师傅将两个酒盅倒满。
秀娟,你今朝陪我喝一杯。
秀娟说,我从来不喝酒,你这是做啥?
离开医院,齐师傅没有回家,而是走到兴国饭店,点了几个菜。
齐师傅说,你饭店里食盒借我一个,我今朝不在这里吃,要带回去。
方老板应了,将菜炒了,食盒里装好,递给齐师傅。齐师傅付了钞票,拎起食盒要走时,又问,对了,你附近有没有出租的店面,如果有,你帮我留心。
方老板说,你要开店?
齐师傅说,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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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师傅走进病房时,齐海生正躺在床上吃罐头。齐海生穿着病号服,胡子拉碴,腿上还绑着木板,与之前看到的那个健壮后生全然不同。
齐师傅说,要不是我去搬运工会寻你,还不晓得你住了院。
齐海生说,搬一批货,运道不好,坍了,正好压在腿上。
齐师傅说,伤着骨头没有?
齐师傅说,莫问,我先敬你一杯。
说着,拿起杯子跟秀娟碰了一下。秀娟迟疑着将酒喝了,齐师傅又倒满。这一杯,秀娟却坚决不肯喝了。
秀娟说,清风,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心里慌张,你不说清楚这酒我定不会喝。
齐师傅不作声。
秀娟说,是不是为了海生?
方老板说,没问题,我定帮你留意。
齐师傅谢了,这才拎着毛竹食盒回家。
齐师傅到家时,秀娟已经将饭菜烧好。齐师傅将秀娟烧的饭菜放到菜橱里,然后将食盒里的菜一个一个摆上饭桌。秀娟诧异看着。
你买这些菜回来做什么?
齐师傅说,这都是兴国饭店里最好下饭,让你尝尝味道。
齐海生说,没有,小事情,已经调养一阵了,快好了。
齐师傅晓得齐海生是在瞒自己,上了夹板,定是伤了筋骨。
齐师傅说,搬运工会的生活实在太苦。
齐海生说,苦点算什么,都是我自己寻的。当年我对你们不好,现在苦点,也算是对我惩罚。
齐师傅听了这闲话,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