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我的两只手拧着,审问我。她气疯了。在这一瞬间我发誓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提爸爸,但又胆怯地最后一次朝他抬起眼睛……他的一个眼神,他的一句话——我期望
什么他要为我凭个人的意志已经决定做的事情而许诺奖励?新的感觉、新的渴望以及迄今未曾知悉的新的问题成群地在我心中涌起,我被这些问题折磨着。然后,我突然开始想妈妈;我想象着她失去最后一点儿劳动所得的悲伤。最终,妈妈放下她勉强在做的活计,叫我过去。我颤抖着走向她。她从抽屉柜里拿出钱来,递给我,说:“去吧,涅朵奇卡。只是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像前些天那样让人家少给了,也千万别弄丢了。”我带着恳求的神色看了父亲一眼,但他点了一下头,鼓励地朝我微笑着,焦急地搓着手。时钟敲了六下,可音乐会定在七点。他也在这番等待中经受了许多。
我在楼梯上停住,等着他。他是那样兴奋和急切,毫无防范地立刻跟着我跑了出来。我把钱给了他。楼梯上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拿钱时浑身颤抖。我站在那儿,就像愣住似的待在原地。最后,当他差遣我上楼给他拿帽子时,我才缓过神来。他自己都不愿意进去。
“爸爸!难道……你不跟我一起去?”我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问道,想着我最后的希望——希望他能庇护我。
“不……你就一个人去吧……啊?等一下,等一下!”他喊道,醒悟过来,“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带件礼物来,你只要先去把我的帽子拿到这儿来。”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手突然攥住。我大叫一声,推开他,冲上楼去。当我走进房间时,脸上毫无血色,如果我决定说钱被别人夺走了,那么妈妈会相信我的。但我在这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一阵惶然的绝望中我横着扑倒在妈妈的床上,两手捂住脸。一分钟后门怯生生地“吱呀”一声开了,爸爸走了进来,他来拿他的帽子。
“钱在哪儿?”妈妈突然喊道,一下子就猜到发生了某种不寻常的事情,“钱在哪儿?说吧!说!”接着她把我从床上揪起来,搁在房间正中。
我默不作声,眼睛垂向地面。我几乎弄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别人又要拿我怎么样。
“钱在哪儿?”她又喊了一声,撇下我,突然转向爸爸,他正拿着他的帽子,“钱在哪儿?”她重复道:“啊!她给你了?不敬上帝的人!我的祸害!我的恶棍!你也祸害了她!一个孩子!她,她?!不!你不能就这么走掉!”
转眼间她冲到门边,从里面锁上门,收起钥匙。
“说!承认吧!”她开始对我说,声音由于激动勉强能听见,“全都承认吧,快呀,说!不然……我不知道我要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