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还有用得着我的一天!”严经理冷笑道。
杨教头跟那个姓赖的又挤眉眨眼了一阵。突然间,我感到我大腿上痒痒麻麻有毛虫在爬动一般,是姓赖的一只手从桌底下伸了过来,几个指头慢慢往我腿上爬上来。我感到全身汗毛一张,伸下手去一把攥住了姓赖的那只肥秃秃带着方金大戒的手掌,提上来便往桌上一拍,拍得啤酒瓶都迸跳了一下。
“师傅,我先走了!”
我霍然立起身来,头也不回便急急往大世纪门口走去,杨教头在我身后追赶着,我只听到他压低声音在怒喝:
“阿青——”
我离开大世纪,便直奔西门町的银马车,去找严经理。严经理是湖南人,湖南衡阳。我刚离家的头一个星期便在公园里遇见了他,他把我带回他金华街那间公寓里,要我搬进去跟他一起住。他在银马车替我安排了一个职位,当侍应生。他皱起眉头,指着我的脸训道:
忙闪开了,他和杨教头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身的硬肌肉嘛!”姓赖的笑道,“练过功夫了么?”
“我这个徒弟的童子功很不错!差不多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杨教头说着跟那个姓赖的又纵声笑了起来。杨教头弹了下指头,侍应生端来两瓶啤酒。
“你自己说吧,小弟,”那个姓赖的拍了一拍我肩膀,“你要马海,还是要达克龙的。”
我一直低着头,在吮麦管。
“小娃仔,你刚出道,还有救。快点做份正经事。你在公园里混,陷下去就要万劫不复了!”
我在银马车做了三天,溜走的时候,口袋里还有一把严经理金华街的公寓钥匙,总也没有机会拿去还他。我到银马车走进经理室,冲着严经理便深深一鞠躬向他请安道:
“严经理,你好。”
“嘿!小鬼头,你还有脸来见我?”严经理见了我先是一怔,旋即余愠未消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给抓到火烧岛去了!”
“请经理帮个忙。”我笑着说道。
“我看来条奥龙的吧。”杨教头代我答道,“上次我到你们永昌看到新到的一批奥龙西装料,很不错,夏天凉爽,我本来想做套西装的。一问四千五,唬得我赶忙溜掉了。你们大店的西装,咱们是做不起的!”杨教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非常憾恨的模样。
“杨师傅要套西装还有什么问题?这点小意思我们永昌还送得起!”姓赖的很四海地拍了一拍胸,“明天早上我在店里,杨师傅来量身好了。”
“我这副身材,恐怕贵店要吃点亏哩!”杨教头低下头去,无奈地瞄了一下他那溜溜圆水桶似的腰身。
“你想我们对号么?”姓赖的倾身上前,在杨教头耳际悄声问道,一双肿泡泡的小眼睛却向我一溜。
“这个徒儿,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