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参加婚礼,给不给份子钱?”
“当然得给份子钱。”
“武汉离延津可不近,你个月才挣六十多块钱,车票加上份子钱,不得你两个月工资?这两个月身子直发虚,站着身汗,坐下还是身汗,都没舍得花钱去看病,啊,自己老婆你不管,倒管别人娶不娶老婆?”
没想到件事引出另件事;结婚几年后,这种件事引出另件事事越来越多;李延生怕胡小凤越扯越多,赶紧打住话头:
“去不去,
“就你这想,别人没这想。”
“咱从剧团到机械厂,天天在起,是什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李延生又说,“以后心里有想不开时候,你就找,们还块儿去‘天蓬元帅’吃猪蹄。”
陈长杰点点头:“能在延津说心里话,也就剩你个人。”
让李延生没有想到,樱桃丧事过去个月,陈长杰就彻底离开延津。他有个舅舅在武汉机务段当扳道工,陈长杰带着三岁儿子明亮,去武汉投奔他舅舅。临走时,也没跟李延生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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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难尽。”
李延生只好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什都晚。”
“当初不该找樱桃,们不是路人,找她就是害她。”
“也不能这说。”
转眼三年过去,陈长杰来信,他在武汉又要结婚,让李延生去武汉参加婚礼。信寄到延津县副食品公司东街门市部。李延生在门市部读罢陈长杰信,想起当年和陈长杰在剧团时候,在机械厂时候,两人起吃猪蹄时候,诸多往事,不看信全都忘,看信全都想起来,武汉不能不去。晚上下班回到家,便与老婆胡小凤商量如何去武汉事。这时胡小凤不但胸厚,整个身子也厚圈;夜里,不再让李延生画脸扮许仙,自己也不扭动身子。没想到她听说李延生要去武汉参加陈长杰婚礼,就吐出两个字:
“不去。”
“老朋友,不能不去,他在延津死老婆时候,还跟说,在延津能说心里话,也就剩个人。”
“他死老婆娶老婆不管,只问你,你去武汉,路费谁出?”
“当然是出。”
“怎不能这说?们在戏里就是对头,她演白蛇,演法海。”
“戏里跟生活中,还是两回事。”
这时李延生看到,樱桃灵棚上,写着“早登仙界”四个字。樱桃遗像前,站着三岁儿子明亮。明亮身孝衣,边吸溜鼻涕,边张着眼睛看李延生。李延生对陈长杰说:
“以前事就别提,先把孩子养大吧。”
“如今全县人,都知道把老婆害死,在延津没法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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