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
老曾:
“当初你劝续弦,刚才梦见死去老婆,用袖子擦泪呢,说忘她。仔细想,续弦之后,真把她给忘,个月也想不起她回。”
又自言自语:
“死都死,说这些还管啥用呢?你在时候,还不是整天跟闹?”
东家老葛也过来劝他们:
“住下住下,今儿全怪,白管你们顿饭。”
两人只好住下。吃过晚饭,两人歇宿到老葛家牛棚里。睡到半夜,杨百顺听到老曾声长叹。杨百顺:“咋?”
老曾:
“原来是个忘恩负义人。”
要赶回来,出门不超过五十里。自己就要天天跑夜路回杨家庄。天天跑夜路倒也没啥,杨百顺接着不痛快是,师傅说话也改样子。过去师徒二人说话,都是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现在师傅说话,舌头也开始打弯。出门不超过五十里,师傅本来是为自己,但他反倒说:“早去早回,你回家也少赶夜路。”
杨百顺张张嘴,说不出啥。说不出啥并不是没啥可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两个人中间加进个人,事情就起变化。杨百顺感叹,自打师娘进门之后,师傅就不是过去师傅。端午节前天,两人杀猪到葛家庄。葛家庄虽在五十里之内,但这天杀猪东家是老葛,老葛有四五顷地,是个小肉头户,在家里爱做主,大到家里买地卖地,小到家里添个灯盏,全由他个人说算。师徒二人进葛家门,老葛赶集去。家里有三口猪,头黑猪,头白猪,头花猪,都长成,到底该杀哪口,老葛走时没交代,家里人就不敢定夺。师徒二人只好干等着。等到半下午,老葛才赶集回来。老葛指花猪,师徒俩杀妥,收拾完,天已经黑下来,接着又飘起碎雨。开始是碎雨,后来渐渐大,雨点砸在水洼里,声音啪啪。老曾看着雨咂嘴:“看来今天回不成。”
杨百顺赌气说:
“想回也成。”
老曾伸手去接雨:
接着起身抽烟,乓乓地磕着烟袋:
“这叫啥事呢?”
杨百顺听着雨打在房顶上,心里更加别扭。虽然师傅表面是说念起前妻,但话外意思,还是夸续弦好。夸就夸,用不着正话反说。师傅越夸续弦好,杨百顺就越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东西。说她不是东西不是仍念她不让自己借宿,而是她改曾家天地之后,开始事事紧逼,让人没个喘息处。譬如讲,按照跟师学徒规矩,师徒耍手艺挣
杨百顺心里咯噔下,问:
“咋?”
老曾又说:
“都怪你。”
杨百顺:
“这要走到家,非淋病不成。”
又歪头问杨百顺:
“你说呢?”
杨百顺:
“您是师傅,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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